听虚玄提起这事,罗如意有些得意,身上也不颤了:“道长,我罗如意是什么人,俺虽然胆小,又没有本事,可却是个好人。义字当头,也急公好义,对于钱财一物看得极轻。军中弟兄但有事开口,几两银子也算不得什么。如此,军中上上下下同我一道吃过酒的弟兄不知道有多少。道长若是不信大可去访访问,军中的弟兄们可以不知道李率泰是谁,可不知道我罗如意的人却没有几个。”
虚玄身后一个徒弟看罗如意非常不顺眼,忍不住低哼一声:“狗肉朋友罢了。”
罗如意也不在意,附和:“道爷教训得是,咱们以前是汉奸嘛,汉奸哪里有什么义气,一群狐朋狗友而已……吊桥放下来了。”
说话间,城上的机括嘎嘎着响,有士兵摇动绞盘,沉重的吊桥一点一点落下,朝护城河这边搭来。
看到不断落下的吊桥,罗如意又紧张起来,不再说话。
最后,“轰隆”一声,吊桥拍在岸上。虚玄拉了罗如意一把:“走!”
就率先和罗如意一道,昂着头朝城门走去。
肉眼可见,东城城门的缝隙里有灯光透来,然后是一阵脚步声在城门洞里回荡,想来正是前来开门的士卒。
只要城门一开,埋伏在远处的那一百骑兵就会如闪电一样冲过来。
东门只有一道瓮城城门,只要杀来,徐州就算是打开了。
这下,虚玄的几个徒弟也紧张得捏紧了刀柄,身体紧绷。
感觉到徒弟们的紧张情绪,虚玄猛地回头,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有责怪之意。
突然,城头有人大喝一声:“且不忙开城门!”
然后又大声呵斥手下:“混蛋东西,谁叫你们放吊桥开城门的,找死!吊桥拉起来,快!”
又是一阵机括声,虚玄等人身后的吊桥开始缓缓上升。
“这……”虚玄身后的几个徒弟微微骚动,如果自己真被敌人识破身份,如果这个时候不退回护城河那边,被夹在城门口和护城河之间,就如同被关进一口狭窄的笼子里。
只需一阵箭雨,或者一通滚石打下来,任你武艺再高,也顷刻了帐。
可是,这个时候如果退回去,不但再没有可能拿下东门,也要将义军进攻徐州的企图彻底暴露。
一时间,他们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虚玄却是淡淡地吐了一口长气,下了决定:“等等看。”
“可是……师尊……”一个徒弟还在犹豫该如何劝说。
就在这个时候,吊桥升到了九十度角,停了下来。这下,大家就算要退回去也没有可能了。
突然间,罗如意大声叫骂起来:“金豆子,金豆子,我日你仙人,你把我关在城门和护城河之间做什么,这里蚊子多得紧。若是被咬了打起了摆子,老子跟你没完。”
上面有灯笼的光一闪,有个人脑袋探出雉堞:“果然是你,罗如意,你不是在南面巡逻吗,怎么跑东门来了?”
“金豆,废话少说,开门放我进去。”罗如意还在叫:“这里蚊子实在太多,经受不住。”说着,他夸张地用手不住地拍着自己身上的铠甲,仿佛这里的蚊子犀利到可以直接刺穿铁甲吸人血一般。
上面那个叫什么金豆字的军官摇头:“罗如意,你得将这事说清楚。”
“金豆儿,老子跟你是多久的交情了,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你他妈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金豆也恼了:“罗如意,你再叫一声豆儿试试。”
“老子就叫了,金豆儿,豆儿……啊!”
却见,金豆呸一声将一口唾沫吐了下来。可惜城墙实在太高,口水还没落下就被风吹散,唾沫星子飘了大家一脸。虚玄的几个徒弟急忙伸手去擦脸,只虚玄巍然不动,小心抬头看着金豆。
“你奶奶的,竟然吐老子的口水,等下非用酒灌死你不可。”罗如意又骂了一句:“快开门让我进去,有紧急军情禀告,若是耽误了,小李将军那里须不好交代。到时候,不但我要人头落地,你也讨不了好。我死也就死了,若是牵连到你,那就不友好了。小李将军虽然命令全城警戒,得许开城门。可咱们是斥候骑兵,不进城如何将情报带进城去?还有,虽说四门都各自派了斥候,可谁也没规定我罗如意只能由南门进出吧?我想你不成吗?”
“别别别,你是想跟我一起吃酒吧!”说来也怪,被罗如意一通骂,金豆却笑了起来:“开城门,让罗如意这只大白鹅进来。老罗,吃酒的事情就算了。眼见着徐州就要被那些贼军给围了,小李将军监督得紧,全城戒严不说,还勒令各军将领都上城盯着。若是被人看到你我在一起快活,报到小李将军那里。我倒无所谓,最多被打几鞭子。你老先生可就惨了,说不定要被砍下肥嘟嘟的脑袋传阅全军。”
“你他娘才是肥嘟嘟的脑袋呢!豆子,你竟然也叫老子外号,看我下来怎么收拾你!”罗如意回骂了一句,城楼上传来清军哈哈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