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矛搭在拒马上,斜指着前方,几千把火枪抬了起来。
火炮还在射击,这次却是换成了霰弹。
“射!”
“射!”
炮兵军官大声嘶吼。
士兵飞快地将用装满铁丸子的网兜塞进炮管里,“腾腾腾”四声。满天都是黑压压的弹丸,呼啸而去,将一个个试图靠近宁乡军的骑兵连人带马打倒在地。人和战马的鲜血是如此之多,直接腾上半空,让整个山腰都被一片红色笼罩。
江风劲吹,扑面而来,宁乡军士兵依旧挺直着身子,任由敌人的血将自己染成红色。
霰弹的弹丸虽小,可势能却是如此之大,敌人身上的铠甲毫无用处。一旦被击中躯干,瞬间就被打个对穿,死得不能再死。
能够在这种铁雨风暴中刹那间死亡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幸事,最痛苦的时候被弹丸削掉手足的伤兵,要在山坡上辗转哀号半天才能咽气。
满上都是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霰弹!”
“射击!”
又收割了一群骑兵之后,敌人终于冲到了距离军阵一百步的地方,依旧速度未减,径直朝拒马扑来。
罗全有:“长矛手下蹲,火枪手准备!”
一声令下,前派的长矛手都蹲了下去,只用双手稳住斜架在拒马上的长枪,为后面的火枪手留出射击角度。
一百步,正是骑兵冲击距离。
可这个距离在现在看来是如此漫长,敌人要想和宁乡军接触,却是如此艰难。
“腾”青铜炮还在射击,阵地上到处都是白色的硝烟。
此刻,天空上响动令人牙酸的呼啸声。
王铎听到这古怪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去,一看,顿时呆住:“这是什么兵器?”
却见,满天都是长长的铁链,如同毒蛇一样没有规则地扭动着身体朝敌人的骑兵横着切去。
这是链弹。
“刷!”第一根链弹直接将一匹战马硕大的马头切了下来,余势未消,又瞬间将一个建奴腰斩当场。
马头和人的上半身在大团红血中落地,但马身和人的半截身体还在朝前冲刺。
王阁老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从那半截身上扯出的肠子在风中飘飞摇曳,这情形实在太可怕了,他喉头一酸,弓下身来,吐了个昏天黑地。
眼睛里全是泪花,什么也看不到,耳朵里只是那古怪炮弹的锐响,以及落到敌人马群中建奴那惊慌失措的尖叫。
不管怎么说,宁乡军有如此犀利的火器,建奴的骑兵肯定完蛋了。
这个时候,耳朵边传来罗全有的大吼:“火枪手,射!”
“射!”
“射!”
上千把火枪同时射击的枪声实在太响亮了,直震得老王耳朵中嗡嗡着响。
大约了三四轮射击之后,罗全有的声音里满是欢喜:“自由射击,自由射击!”
王阁老吐干净午饭,擦了一把眼睛,定睛看过去,整个军阵已经被白烟覆盖了。
敌人的骑兵已经没剩几个了,可还是不住朝前冲来。即便是落下战马,建奴还是抽出刀子,疯狂大叫着前冲。
可惜,他们冲不了几步,就被密集的火枪射成筛子。
实在是太惨烈了,拒马前全是人马的尸体,已经垒成一堵矮墙。
再看宁乡军这边,还是没有一个士兵伤亡,长矛手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估计腿都蹲麻了。火枪手还是在飞快地装填,飞快地施射。
也是因为骑兵的自杀冲锋,后面的建奴步兵终于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