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涌上喉头,声音沙哑下去。
一个长矛兵向前一步,又将枪尾刺入泥中,蹲下去,用尽全身力气抓着枪杆子。
刚退回阵中,又是轰隆一声,一个建奴也不知道是战马实在太好,还是冲得实在太快,竟然直接从三层长矛兵头上飞了过来,落到后面的火枪手中,直接将两个火枪兵砸翻在地。
那厮也是凶悍,虽然人在地上,可瞬间抽中腰刀,一扫,将一个火枪手的左腿砍了下来。
冲天血光中,那个建奴在地上一个盘旋,刹那间站起来,又一刀砍中另外一个火枪兵的面目。
惨烈的叫喊声中,火枪队一片混乱。
“贼子敢尔!”兴泰大怒,厉喝一声,吐掉口中逆血,也管不了那么多,朝前一扑,直接将那个敌人扑到在地。
火枪手一涌而上,枪托雨点一样落下,砸到敌人身上。
吐了血之后,兴泰回过气来,一纵身站起来,大喝:“不要乱,各归本位!”手一翻,挂在腰上的斧子挥出,“刷”一声斜斜而下,砍掉那个敌人的脑袋。
然后不要命地将火枪手拧着一个个赶回战斗位置,高声鼓励士气:“稳住,不用怕,敌骑兵的攻势快维持不下去了!”
“稳住,稳住!”军官们还在叫喊。
建州骑兵的楔形阵已经彻底在元字营甲队正面展开,几乎在瞬间,正面的长矛手都与敌骑撞在一起,然后停了下来。
楔形阵的威力是建立在敌人步兵懦弱胆怯的基础上,可惜宁乡军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名词。
一排排骑兵堆在方阵之前,快要失去机动力了。
没有机动力,骑兵就是活靶子。
看着自己手下的勇士,一个个被人从战马上捅下来,而宁乡军阵中的长矛森林却不见丝毫的稀疏,瓜尔佳·图赖抽了一口冷气:这他娘是什么军队啊,竟然能够用步兵硬扛我建州铁骑的冲击,这一点,只怕我八旗勇士也做不到。
“跑起来,跑起来,绕过去!”在这种高速的冲锋中,已经容不得图赖有片刻的迟疑。这个时候,思考对策已经来不及,只能在瞬间靠着以往的战斗经验做出决断。
实际上,不用他下令,甚至不用骑兵们的驱使,那些战马已经开始朝跑起来。
战马智慧本高,看到前面亮闪闪的枪头,都会下意识地朝一边跑。
所有的骑兵瞬间从元字营甲队的左侧斜斜掠过,一头朝宁乡军方阵和方阵之间的缝隙扎去。
……
远处,宁乡军中军大旗下,孙元摸了摸下巴,回头微笑着看了傅山一眼。
傅山也笑起来:“建奴骑兵要完,到此时,我军才算是真正地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了!”孙元本是这种空心方阵的设计者,对于自己军队的优劣自然清楚。
长枪左刺战术且不说了,空心方阵本就是用来对付骑兵的。对骑兵而言,这种排着密集队型的步兵阵无疑是一座座移动的城墙,用马去撞墙,结果可想而知。当然,要让步兵阵变成墙壁,首先你的士兵要又一颗大心脏,或者索性就没有心。
这一点,宁乡军做得很好。方才他也看得清楚,面对着骑兵的冲锋,士兵们没有任何不安和骚动,就那么麻木地稳着枪杆子,对他们来说,这或许就是一场普通的训练吧!
在以往的训练中,他们已经被军官操得彻底麻木了,说难听点就是被练成了木头人。在战场上只知道按照军官的命令去做,而不会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就是没人性的近代军队,这就是杀人机器啊!
实际上,骑兵对付这种步兵空心方阵一开始就不能急吼地冲进去,而是在外围转圈寻找战机。
当年孙元看电影《滑铁卢》的时候,就看到法军四万骑兵在攻击英军步兵阵的时候,采取的就是这样的战法。不过可惜,法国骑兵还是失败了。
适当的战法,剽悍刚强的法国骑兵尚且不能攻破英军的步兵阵,更何况是建州垃圾部队。没错,相比起一个世纪之后的法军,建奴就是垃圾。
嘿嘿,这些蠢货,竟然一头钻进方阵和方阵的空隙,不怕我四面包围吗?
这仗打到现在,其实所有的悬念都已经消失了。
孙元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汤问行。
汤问行知道自己该出动了,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身体还是剧烈地颤了一下。
孙元:“你已经休息够了,身子凉了没有?”
汤问行没有说话。
孙元:“如果呆得凉了,就活动活动,等下就该你们骑兵军上了。”
“是。”汤问行咬着牙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对着手下的骑将们大吼一声:“都下去掌握部队,着甲!”
“着甲!”随着军官们的喊叫声,先前还百无聊赖地立在战马边上的骑兵同时动了起来,张开双臂,让辅兵为自己套着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