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天已经黑了下来,明日一大早就能进淮安了。
难不成这么多山东军都散了吗?
郝肖仁和刘春心中奇怪,途中经过一处兵营的时候,还派人去查看过。这里原本是淮安府的巡检司所在,山东军进淮安府后,被接管了,平日里驻扎有一百多人,有十几条小船。
派去的人只带回来一个老卒,回答说那里一根鸟毛也无,听说建奴来了,士兵们分了巡检司的财物,都散了。
“真是一群不争气的东西,一群废物。”当着郝肖仁的面,山东军如此不堪,刘春大觉丢脸,一张脸变得铁青。
山东军战斗力低劣,一遇到建奴就溃不成军的事情以前在山东也发生过好多次。按说,这次的溃散也不让人意外,可刘春和手下一百多人还是羞愧不已,感觉在郝胖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经过孙元派出的教官团的训练,刘春和手下的思维方式和荣辱观已经逐步和宁乡军趋于一致,以奋勇杀敌为荣,以畏敌如虎为耻。敌人连影子都还没看到,自己却先跑了,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郝肖仁心中却是一动,好象有点明白侯爷派自己过来究竟是为什么,自己接下来又该怎么办:这里距离淮安还有一天路程,距离前线还有好一两百里路,只听到一点风声,这些废物就散了。此刻的淮安城想必也乱得紧,浑水摸鱼,正其时也!
当下,他只不住催促刘春快点开船。
……
此刻,在于淮安城一河之隔的草湾。
河岸上有十几个武士,天已经黑下去,落山的夕阳在他们身上剪出巨大的剪影。
这十几个武士皆是一人双马,身上都没有着甲,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对襟褂子。
夕光照在他们光秃秃的脑袋上,闪烁着片片红光,那脑门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剃,头发茬都长出来了。
所有人身上都是灰尘,看起来跟泥猴儿一样,就连拖在脑袋后面的那根又短又细的辫子积满了泥土和污垢。
不用问,这是建奴。
大河在脚下滚滚向东,对面那座城市已经开始上灯,星星点点的光次第亮起来。
十几个建奴中,为首那人大约五十来岁,因为天光已暗,也看不清相貌,只在笑的时候,露出雪白锋利如刀子一般的牙齿:“对面就是清江浦,淮安的北大门。这是淮安府唯一的门户,只要拿下来,淮安就无险可守。你们猜,我在想什么?”
他身边另外一个建奴道:“准塔,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什么,谁猜得出来。不过,这里可都是明军,你这次过来可没带多少人马。须防着敌人突然杀到,却是麻烦。”
没错,那个五十多岁的建奴就是满清驻山东大军的统帅,镶白旗固山额真准塔。
听到手下建议自己小心点,准塔嘿嘿一笑:“小心,小心什么?”
他指了指左手边远处的一座小城镇,反问:“小心草湾的山东军吗?咱们的斥候这几日也不知道来这里多少次了,却也没见他们放一个屁?又或者是河对面的清江浦守军?”
他又用手指了指南面,一脸的鄙夷:“刘泽清的兵不成,老子不去寻他们的麻烦就算是便宜的,他们还敢不开眼过来自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