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决定南京弘光政权生死的国战就要开始了。
……
雪停了,天气暖和起来,天上终于下起了淅沥春雨,旱了多年的河南大地贪婪地吮吸着春雨。
那让人烦恼的连天黄尘终于平息,几乎是一夜之间,大地换上了绿装。风吹过空狂的原野,空气是如此的清新。
春耕世界,地理却看不到一个百姓了。往日那肥沃的麦子地早已经荒芜,有野草萌发。
多年的战争已经整个地将河南摧毁,往日的郑州早变成不毛之地。可只要有一点雨露,绿色就会瞬间占领这片土地。
一团又一团黑影嗡嗡嘈杂地在头上飞舞,遮天蔽日。
豪格和二十多个卫兵骑着马走在官道上,被这声音所吸引,忍不住抬头看去,还没等他看清,天空的黑点就轰隆一声落下来。
那是蝗虫,战马惊得扬起了前蹄长声嘶叫,差一点将豪格掀下马来。
“豪格,快一点,快一点,这次围猎,你们正蓝旗要输在我镶白旗手里了。”远处,有一队提着长矛,夹着骑弓的士兵哄然嘲笑着,呼啸着朝前冲去。
豪格手下众人都气愤地捏紧了拳头,只豪格却痴痴地看着那些不断向下俯冲抢食新草的蝗虫。
不少蝗虫撞到他的头盔上,铠甲上,发出沙沙声响。
这声音真带劲儿。
就算再艰难,就算再困苦,只要有一丝希望,就算是小虫子也不会放弃。
这是一场生命的豪雨啊!
“豪格,我的王爷,你说什么傻话,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活下去。再见了,我的男人,我的海冬青。”
好好活下去,活着。
仿佛为了在豪格面前炫耀武力,镶白旗的士卒骑着战马在他前面放肆奔跑呼啸,马蹄带起的湿泥铺天盖日,清新的空气逐渐被泥腥味所代替。
风吹来,有细小的泥点子落到正蓝旗众人身上,不片刻,豪格前头的两个侍卫就花了脸。
众人都是气愤,可见到自己旗主一副安之泰然的模样,都不甘地闭上了嘴巴。
前方是一座小丘陵,听人说那里曾经是古代一个什么国君或者藩王的陵墓,封土堆得很高,突兀地出现在地平线上。郑州乃是古代郑国的领地,这地方也不知道出了多少王公贵族,类似的陵墓数不胜数。
丘陵上生着茂盛的长草,听多铎说镶白旗的士兵在山上发现了一群旱獭,于是就约豪格过来打,随便改善生活。
此刻,上面已经满是甲士,有人提着锄头不住地刨着,有人则拿着弓箭警戒,间或有人大呼小叫:“出来了,出来了!”
于是,就有人骑着马冲上去,一箭射出。“喝呼呼”的鼓噪声惊天动地。
“这个多铎,还真是好兴致,走,上去看看。”豪格强笑了一声,示意手下忍耐,就骑着马率先走了过去。
“咻!”弓弦响起,一头长着顺滑皮毛的獭子被钉在了豪格身前,鲜艳的粉红色在地上开放。
那只旱獭朝豪格看了一眼,那眼睛是如此的美丽柔和,让豪格想起了妻子,她去世的那夜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没有责怪,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就这么平静地等待着生命的日落。
“哈哈,豪格,你来了,哈哈,好大一只獭子啊!”多铎将一张大弓扔给侍卫,迎了上来。听他将豪格比做旱獭,镶白旗的人都偷偷地笑了起来。
豪格却面色不变:“十五贝勒你前些日子还在南阳,现在就到郑州了,来得好快啊!”
“不快不成啊,所谓抢先一步吃肉,落后一步吃屎。”多铎大笑着,目光中却没有丝毫尊敬之意:“我听人说肃亲王一过黄河,就紧赶慢赶过来。还好,还好。”
豪格:“还好什么?”
多铎:“还好肃亲王吃了个败仗,否则,若我迟一步你不是都打到南京了。嘿嘿,拿下南京那可是绝世武功啊,到时候你的威望可是谁也比不了。说不定到来一个集体会商,又推你做我大清朝的皇帝呢!到时候,我这个做十五叔的只怕也要在你这里讨口饭吃。所以啊,我心中着急啊。”
这已经是对豪格赤裸裸地敌视了,满人说话直接,从来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豪格手下都同时色变,豪格却淡淡道:“十五贝勒你这话就说错了,我大清的皇帝是福临。你说这样的话,若是传回北京,让有心人听到,上奏皇帝,说十五贝勒你妄论议立,有觊觎大宝之心。咱们虽然知道十五贝勒你对福临皇帝忠心耿耿,可怕就怕有人借题发挥,只怕免不了一场风波。”
多铎一窒,嘿嘿了几声,知道自己斗嘴斗不过豪格,也不纠缠,恨恨道:“有心人,有心人,那不就是肃亲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