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百官闹成一团,弘光帝本是个和稀泥的角色,当下含糊了几句,就退朝了。
但吴甡复出一事也不再提,就这样被拥福派等人给搅黄了。
首战顺风,作为拥福派的灵魂人物马士英觉得正是趁热打铁拿掉张慎言的时候。
毕竟,张慎谚是吏部天官,掌管着朝廷的用人权,说俗气点,就是给人发官帽子的。
马士英一心要让阮大铖东山再起,以报答他当年的恩情。可有张慎言在,老阮出山就没有可能。
于是,次日,刘孔昭再次具疏论劾张慎言道:
“臣见其条陈内伪命一款,谓屈膝腼颜之臣,事或胁从,情非委顺。俟其归正,不必苛议。不臣不胜骇愕。又见其荐举吴甡,更为可异。甡受命督师,逗留三月,出国门一步。殆后遣戍,悠游里居。三俊保用侯恂,丧师蹙地,引用吴昌时,招权植党。此皆万世罪人,何居乎而荐之?慎言原有二心。当告庙决策迎立主上之时,阻难奸辨,人人咋舌。廷臣具在可质。伏乞收回吴甡陛见之命,将慎言之受贿重处,以为欺君误国之戒。”
张慎言上疏辨解,因为气愤,干脆就说自己因为年老病多,要求致仕退休。
弘光皇帝虽然对东林很不感冒,可自己才登基十几日,屁股都没坐热,六部尚书之首的张慎言就要辞职,说出去很没面子的。于是,就下旨抚慰,为他和刘孔昭和解。
按说,到这个时候,大家该各退一步,暂时休兵,等以后再寻机会决战。毕竟,吴甡做过李自成的伪官,政治上已经有了污点。刘操江的话算是抓到了张慎言的把柄了。
可东林这群书生自大惯了,头脑也比较幼稚,以为如今的弘光皇帝还是当初被他们忽悠得找不着北的崇祯。
接下来,高弘图姜曰广跟着凑热闹各上疏乞罢。弘光帝傻了眼睛,内阁一共才几个人呀,就有两个阁老要料挑子,再加上张慎言,如果都走了,这朝廷不是立即就要停摆了。
就特派遣鸿胪寺官前往二人所居之宅传谕挽留。
下来之后,弘光还此事于行宫召见辅臣高弘图姜曰广马士英为两派说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差哀求了。
可当是,高弘图和姜曰广不但不感动,反当着皇帝的面弹劾卢九德和韩赞周这两个皇帝最亲信的功臣近臣贪污枉法,要求皇帝立即将其二人拿下,交有司论罪。
这下,就是完全不给皇帝的面子了。
十月二十七日,为了向皇帝施加压力,张慎言第二次上折子要求斥罢,天子不许。东林干将,吏部左侍郎吕大器作为张尚书的副手,东林干将,也来凑热闹,同时提出辞职。帝,不许。
十月二十八日,老张第三次上折子要求辞职,弘光帝不允。张慎言便不再上朝,不再到部视事。反正一句话,不治卢九德韩赞周之罪,不起用吴甡,老夫就消极怠工。
这些,彻底激怒了弘光帝。
弘光皇帝这人有个特点,特别护短,心中记念着马士英孙元卢九德韩赞周的拥立功劳,反正这几个功臣无论在朝中朝外怎么玩他都不管。但如果有人寻他们的不自在,那就是打皇帝的脸。
皇帝愤怒极了:“张慎言你不来上班,好,朕就命令你上朝做事。”就命令吏部司官敦促张慎言到职治事。
张慎言还在耍脾气,以为自己在坚持下去,皇帝就会就范。
可惜,他却不明白弘光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十一月初八,弘光帝发特谕,褒奖刘孔昭“功在社稷”。
再过两天,批准张慎言致仕之请,斋银币给应得诰命恩荫。
于是,老张就这么退休了。
如果他面对的是崇祯皇帝,这一招以退为进或许有效。可惜他碰到的是弘光,史书上有名的“荒淫之君”,所谓荒淫之君,一般来说都是敢干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的人。
所以,老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张慎言致仕,七日后吏部左侍郎吕大器告病还乡,非东林派的顾锡畴代理行使吏部尚书的职权。自此东林党在吏部的阵地全部沦陷,拱手让出的了朝廷用人大权。
对于张慎言的辞职,其实东林党人还是有所心理准备的。毕竟老张头已经七十出头,古稀之年了,就算在李部也干不了几年。而且,他又被刘孔昭人身威胁过,精神状态每旷日下。史可法高弘图等人也正在考虑接班人问题。
可吕大器去凑这个热闹,却叫大家措手不及。吕大器春秋鼎盛,又是干才。他一时冲动以辞职威胁皇帝,结果被弘光帝来了个顺手推舟,直接赶出了南京,使东林蒙受到重大损失不说,还丧失了在吏部的代言人。
两派攻守之势逆转。
马士英感觉向皇帝推举阮大铖的时机已经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