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在江北其他四镇那里吃了个大亏,卢九德就觉得心头不塌实。马士英和自己分手的时候信誓旦旦说孙元这人绝对靠得住,可问题是如今这个乱世中,这些手握兵权的军阀们谁不为自己打算。私人交情和实在的利益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江北五镇中,孙元的军队最能打,东林又不是傻子,肯定会开出大价钱的。孙元如果有了二心,马士英把福王往泰州一送,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到时候,孙元只需将福王一捉,自己所做的努力就彻底付之东流了。
这可怕的后果让卢九德一阵心惊肉跳,不行,必须尽快见到孙元。
正当他要彻底爆发的时候,郝肖仁就笑眯眯地跑过来见他:“卢公公,卢公公,天大喜事啊,总兵官回来了。”
卢九德霍一声站起来:“什么,孙总兵回来了,快快快,快带咱家去见他。”
“哎哟,公公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够让你老人家去见他。总兵官说了,得他来见卢公公才是。”郝肖仁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道:“总兵官请公公在官衙里等着,他即刻进城拜见你。”
看到郝知州那张假惺惺的胖脸,卢九德心中一阵腻味:你孙元所真对我如此恭敬,前番怎么不来见咱家,分明是在躲我。
好在孙元回泰州了,来了就好,就说明这事有得谈。
可让他更光火的事情有又发生,孙元还是没有进城,来的则是孙元手下的首席幕僚傅山。
傅山装出一副清高的读书人模样,见了卢九德,态度很是恶劣,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只问卢九德所来何事,看到他冷淡的模样,卢九德就恼了,说这事咱家得亲口同孙元谈。
“对不住,孙将军有紧急公务,已去了扬州,只怕公公你见不住他了。”傅山哼了一声:“有事公公你说就是,要不,直接写一封信让使者带给将军就是。”
写信,又是写信,如果能够写信说清楚此事,咱家还用得着呆在泰州这么多天吗?
卢九德终于爆发了,啪一声,一巴掌拍在几上。
然后端起茶杯,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一滴水。
他恼火地将杯子扔在几上,喝道:“孙元可恶,这是在躲咱家吗?他想干什么,他是聋子或者瞎子,朝中出了奸人,难道他就没听到一点风声。黄佑,孙太初什么什么态度,直说就是了,老这么拖延是什么意思?”
傅山淡淡道:“朝中谁忠谁奸,见仁见智。”
“你……气死咱家了,气死咱家了……”卢九德急火攻心,不住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
傅山嘿嘿笑起来:“卢公公年事已高,不在南京城里享福,大热天跑泰州来做什么?在下可是听说了,公公一过长江,就去了黄得功那里,然后又到花马刘高杰刘泽清那里跑了一圈,许于重利,细心笼络,什么条件都敢开。却惟独不肯来咱们扬州镇,怎么,公公这是瞧不起我家将军,还是瞧不起宁乡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