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知道大事不好,第二日一大早就带着家眷过了长江。等过了江安置好家人之后,噩耗传来,江北诸镇开始反水。
通常是卢九德前脚走,后脚冒襄就到了。
等到卢九德见到马士英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郁闷得一口血几乎吐出来,只感觉浑身上下再提不起一点力气,真真是颓丧欲死。
倒是马士英看起来还精神着,冷笑一声:“东林诸公这次倒是打了老夫和卢公公一个冷不防啊,意外,当真是意外,想不到东林倒出了冒辟疆这么一个人物,想不到卢公与某却输在这么一个后生晚辈手上。不过,高公和史宪之如果以为这样就想杀我等一个精光干净,那就大错特错。”
卢九德闻言身子一凛,猛地抓住马士英的手,目光中满是热切:“还有机会?瑶草,快说快说。”
马士英冷笑声更大:“黄德功首鼠两端,叫某甚是失望,不说他也罢,反正他已经打了主意要置身事外。至于刘良佐高杰和刘泽清三人,他们以为联成一提,欲挟兵马逼我等退切,要得拥立潞藩从龙大功,却没有那么容易。没错,东林现在是有兵马在手,可我等也有一支部队,嘿嘿,大家都有军队,就看谁能压过谁了!”
“瑶草的意思是孙元的宁乡军?”卢九德精神大振,没错,孙元可是马士英的盟友,是卢马二人在朝廷外的强援。这人和马士英私交非常不错,而且彼此的利益又牢固地捆绑在一起。所以,过江之后,卢九德一直没有去孙元那里。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用去争取,到时候最多同孙元说一声就是了。
不过,现在他还是有点担心:“孙元可靠吗,还有,据咱家所知道宁乡军不过万余人马,而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三镇兵马加一起超过三十万,说不定孙元会迫于他们的威势学黄虎山两不相帮。”
“不会,不会,孙太初这人老夫是信得过的。他虽然重利,可因为是凤阳留守太监杨泽的门人,在官场上一直受到文官的排挤,对于东林,他是没有任何好感的。”马士英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卢公你虽然是南京留守太监,可没有带兵打过仗,却不知道宁乡军在战场上究竟剽悍成什么模样。没错,宁乡军只有一万,可都是九边家丁般的精锐。这一万精锐,若是落到其他人手头,一扩编,弄个十万虎贲都没问题。估计是扬州镇辖地小,孙元养不了那么多兵,这才将部队控制在一万人规模。嘿嘿,高杰他们有三十万人马又如何,遇到宁乡军,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对啊,对啊,咱家却是糊涂了!”经过马士英提醒,卢九德猛一拍额头,发出响亮的声音:“宁乡军虽然少,可都是精锐啊!想当年,孙太初手上不过几千人马,就能击溃建奴十万右路军,阵斩奴酋岳托。咯咯,有孙太初这个小张飞在,高杰刘泽清花马刘又他娘谁得了什么!”
想到得意处,卢太监发出尖锐的笑声,“瑶草,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马士英:“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抢在高弘图张慎言和史可法的前头将福王接来,然后送进南京城,这就是所谓的先到先得。如今,东林派去接潞藩的大臣已经上路。好在从南京到杭州,然后从杭州回南京路途何止千里里。而福王就在淮上,如果动作快,咱们还能抢在东林诸公前头。否则,若是潞王先进南京登基称帝,一道圣旨下来,咱们可都是叛逆了。”
卢九德一个激灵:“没错,没错,我等得抢在前头。”
马士英:“德公,你我马上分头行动,一人去接福王,一人去泰州孙元那里,向他痛陈其中厉害。”
卢九德:“那好,咱家去接福王千岁,瑶草你去泰州。”
“不不不,还是我去接福王。”
“却是为何?”卢九德不解,按说,自己是福藩老人,去解福王最好不过。而马士英和孙元颇有私交,两人见了面也好说话。
马士英却叹息一声:“公公春秋已高,这二十来天人不离鞍,如今又千里迢迢去接福王千岁,只怕身子骨挺不住。”
见卢九德张嘴要说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听自己把话说完,一脸诚恳地说:“德公勇于任事,老夫甚是钦佩。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半路上累了病了,有个好歹,接不来福王,又该如何是好?你我死无葬生之地也就罢了,若是误了福王大事,又该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这大明的江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都不是你我承受得起的。老夫春秋鼎盛,又常年在外带兵打仗,身子骨硬朗,走得也快。”
听他这么说,卢九德这才恍然大悟,是啊这一阵子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如果因病接不来福王,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面目去见万历万岁爷,去见郑贵妃娘娘,去见老福王。
“好,就依瑶草所言咱家去孙元那里。”卢九德:“对了,见了孙元,下一步该怎么走?”
“还能怎么样?”马士英一脸的狰狞:“高杰围攻扬州,刘泽清刘良佐残虐百姓,命孙元带兵把他们给剿了。”
“咯咯,这个主意好,咱家喜欢。”卢九德也是一脸的仇恨:“这些兵痞竟然敢食言而肥戏耍咱家,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