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拍了拍小荆的肩膀,夸奖道:“小荆,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屁孩儿,竟然也能立下这样的功劳。快快快,带某去见刘二小姐。不……”
孙元沉吟片刻,道:“你去找余祥,命他在城中号一间大户人家的宅子,安置刘小姐和一众山东军将领的家属。等安置妥当,本将军这才去拜会刘二小姐。某与山东军今次虽然大打出手,可大家都是大明朝的将领,而且,我和刘总兵官以前的关系也不错,礼数上却是不能少的。”
“是,将军。”
……
夕阳西下,鸟儿都已经归巢,树枝上满是婉转的鸟鸣。
刘夏宁痴痴地站在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下,霞光将她一张脸染成了红色。同那一年在济南时相比,如今的她已经十八岁,眉眼已经长开。往昔面上那可爱的婴儿肥已经消失不见,圆嘟嘟的面庞也变成了美丽的瓜子脸。
“姆妈,听人说南方人有个风俗。只要家里生了女儿,就会在庭院里种一棵香樟树。等到女儿长到出嫁的年龄,就会将树伐倒。这个时候,这棵树已经长大成材,正好打一套嫁妆?”
说到这里,刘夏宁一脸的好奇。
赵奶娘正好立在她的身边,另外一个丫鬟则在屋中忙碌着。
她微叹一声:“好象是吧。”
“姆妈,你和娘不都是苏州人氏吗,这里已是南方,怎么会不清楚?”刘夏宁好奇地问。
赵奶娘:“苏州和扬州却是隔着一条大江的,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未必一样。”
这间院子听说是洪武年间吏部尚书翟善的祖屋,占地三十来亩产,有十多个大小不等的院子。院中亭台楼阁假山荷塘曲径错落有至,当真是步移景生,乃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归置。
这次落到宁乡军手头的山东军家眷大约有四十来人,住在这里也不觉得挤。
孙元将军倒是个知道礼数之人,不但没有虐待,反将大家安置在这个好地方,并派专人前来侍侯。除了外面各门都有士兵看守,不许大家外出。
刘夏宁:“这翟家或许也有一个与我同样年纪的女儿待字闺中,这里泰州落到孙太初手中,估计她也逃走了。以后若是要嫁人,没有这棵树置办行嫁可怎么办哟?”
刘夏宁一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住:“姆妈,你说我这次被孙太初捉了,他会拿我等怎么样?还有,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孙将军。记得多年前在济南见到他时,孙太初醉得厉害,一头倒在雪地里就睡着了。若不是我将他叫醒,只怕他会被冻得大病一场吧?”
说起这事,刘夏宁掩嘴偷偷地笑起来:
“都这么多年了,当初的孙太初看起来其实还有些稚气未脱,如今怕军旅倥偬,估计也长成一个相貌堂堂的大将军了。你看大哥,这几年变化就大。胡须也蓄了,身坯大了一圈,不好看了。”
“他会拿你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赵奶娘又忍不住微叹一声,心疼地搂住二小姐。
二小姐从小就生在将军府,锦衣玉食,对于外间的险恶却是一无所知,也不清楚战争对一个处在战争中的女孩儿究竟意味着什么?
赵奶娘随二小姐的母亲嫁到山东之后,可是经历过登莱之乱的。乱世女人的遭遇,她也亲眼见过。
二小姐年方二八,这两年更是出落成一个我见尤怜的美人坯子。这样的女子,落到军汉手中,做了人家的俘虏能够有个好?
遭人蹂躏那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一个不好触怒了人家,说不定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以二小姐天真无邪的性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孙元虽然和刘家是旧识,可这次大公子带兵攻打泰州,和孙太初沙场对决。两军都是见了血,杀出真火来的。况且,在这种大人物心目中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在他们心中只有铁石,而没有心。
旧识又如何,一旦发作,说杀也就杀了。
我可怜的夏宁哟,想到这可怕的后果,赵奶娘心中一阵阵发酸,又是阵阵恐怖。
刘夏宁在赵奶娘怀中好奇地睁着眼睛:“姆妈这话我听不明白,孙太初怎么了,听你的话,好象他会欺负我似的。”
赵奶娘觉得有的事情自己该提醒一下二小姐,这也是自己的责任。她的表情严肃起来:“如果孙总兵来找二小姐,无论他要怎么着你,你都不能拒绝。不但不能拒绝,还得……无论是多么不堪的情形,你都要强颜欢笑……二小姐,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紧,无论如何,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什么怎么我,还不能拒绝?”刘夏宁有些疑惑:“孙太初人很好啊,姆妈你别将他想得那么坏好不好……啊!”
突然间,刘夏宁好象意识到什么,一张脸红透了,“保姆妈,你说什么呀,孙将军才不是你想得那样。”
赵奶娘:“你明白就好,二小姐,你如何知道世事的险恶,又知道什么叫男人。这孙元血气方刚,见到你的美貌如何保持得住,况且,你现在又被他捉了,可谓是予取予夺。若你不从……二小姐,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无所谓了,休要触怒他……你毕竟是刘总兵的小姐,孙元好歹会有所顾虑的……还有,我听人说孙将军自从夫人去世之后,一直没有续弦。如果有可能,二小姐倒是可以争取一下。毕竟,你也是名门出身,和孙将军门当户对。”
“啊!”刘夏宁尖叫一声,将头完全地埋进赵奶娘怀里,“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姆妈,你是个坏人,你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