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知道了。”韶虞人道:“天养,这个名字不错,老天爷都在眷顾着他。”
“可有小名?”
韶虞人:“有,是娘起的,叫狗剩。”
“狗剩。”孙元倒是抽了一口冷气:“这也太难听了吧?”
韶虞人:“娘说贱名好养,不过,确实有些难听,妾身就叫他狗儿。将军出征已经一年,家中都甚是想念将军。听说老爷现在南京,又带信来说公务繁忙,一时间也回不去。娘就说索性不等了,大家一道来南京团聚。”
孙元大为惊喜,猛地站起来,将兰兰放在地上:“母亲来了,太好了,我这就过去拜见她老人家。”
说完,就大步朝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他突然站住了,一把牵住韶虞人的手,笑问:“家里的人甚是想念我,难道虞人你就不想?”
韶虞人俏脸微微一红,低声道:“妾身也是思念老爷。”
其他几个丫鬟和奶娘都忙将脸转到一边,再不敢多看一眼。
刚走到门口,孙元就看到母亲被几个丫鬟簇拥着过来。
他忙跪下去:“儿子拜见母亲,母亲若要见儿子,叫儿子过去磕头就是了。”
孙元母亲一把将孙元扶起来,又身出粗糙的手抚摩着孙元的面庞:“元儿,这一年没见,你瘦了,黑了。”
孙元明显地感觉到母亲温暖的手心中带着一丝颤,心中也是一酸:“儿子不孝,不能在侍奉母亲身边。”
孙母:“男儿志在四方,哪能成天呆在家里。家中你也不须操心,有你媳妇在,有孙子和孙女在呢!”
“孙子孙女,他们才多大点啊!”孙元笑了起来。
一家人又重进屋中,坐在一起说起话来。一年未见,大家都感觉有说不完的话儿。
孙元心中暗想:真好啊,这样的生活真好啊,只想就这么永远下去!
一颗心被已经沁出的泪水烫得滚热,永城那惨烈的血肉,开封那冰冷刺骨的河水宛若一场梦境,离他越来越远。
说了半天话,突然,孙元母亲叫了一声:“今阿弥陀佛,今天总算是全家团聚了,阿大呢,怎么看不到?”
她这一喊,孙元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全家团圆却少了自己的长子。这孩子,还真容易被人忽略啊!
孙元:“禀母亲,阿大就住在府上。”
“废话,老身知道我的阿大在你这里。”孙元母亲很不高兴,喝道:“阿元,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阿大,这几个月阿大跟着你,你定然是不管不问,也不知道我的孙儿跟着你吃了多少苦。”
听到母亲的呵斥,孙元有些尴尬,“娘,我怎么对他不问不问了。他荫了世袭锦衣百户,手下有是丫头小子,又是侍卫的,儿子还为他聘请了一个教书先生管束着呢!儿子军务繁忙,又不可能整日将他带在身边。”
“丫鬟小子和教书先生能够代替你这个做父亲的教导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看不上阿大,说他皮,着小孩子那里有不顽皮的。”阿大是孙元母亲抱的第一个孙子,对于他,孙母是非常喜欢的。见孙元找出这么个借口,气得不住跺脚。
见她发急,韶虞人忙倒:“娘,我这就去将阿大抱过来。”然后又给了丈夫一个责怪的眼神。
孙元正尴尬着,突然小余跑了进来,见到孙母,忙跪下去磕了个头:“小余见过老夫人。”
小余这人一想机灵,孙母也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忙道:“小余你来得正好,你给老身评评理。”
孙元忙轻咳一声,余祥会意:“老夫人,老太君,晚间儿小子再过来给您请安,现在有紧急军情送来,只怕将军得先处置完此事才能过来陪老太君您说话。”
孙元:“母亲,军机大事要紧,儿子先去看看,等办完事才过来。”就借这个机会同小余一道走了出去。
“何事?”等出了大厅堂,孙元问。
小余:“禀将军,两件事。这两桩事关机要,不方便在这里说,将军请。”
等孙元和余祥到了签押房,一看到手中的急报,他就将眉头皱了起来。
这两件事其中一件非常糟糕,乃是刚送来的塘报,说的是湖广战事。
张献忠终于拿下武昌了,左良玉溃败,带兵顺着长江一路而去,撤向东南方向。到如今,后世的整个湖北地区已经全部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