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大为光火,对那奶娘喝道:“中军节帐,军机重地,你带个小孩子来这里做什么。梁满仓,这个奶娘你查过来历没有,别是贼人奸细。”
那奶娘顿时吓得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叫道:“大老爷,婆子我是什么来历,你还不清楚吗?”
她吃了这一吓,就顾不得再去抱阿大。
这熊孩子挣脱了束缚,就跑到父亲身边,绕着孙元转起了圈圈。
梁满仓:“回将军的话,奶娘的来历属下已经查得清楚,乃是良家妇人,将军尽可放心。”
孙元一挥手对奶娘喝道:“你可记住了,军中不等于家里,军机重地乱闯可是要砍头的。念在你初犯,就不追究了。还不带着阿大下去,你闯下如此大祸,将来回了扬州,自去老太太那里领罚。”
“是是是。”奶娘忙站起身来,就要抱着阿大离开。
这个时候,这熊孩子突然推了父亲一把,正好推在孙元的脚弯上。
这小子年纪虽小,可同他母亲一样力气却大。孙元一时不防,竟一个趔趄。
孙元大怒,转过身来,挥手要打,可看到儿子的眉目却同朱汀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心中一软,沉声教训道:“这里却不是你捣乱的地方,身为一个男儿,凡事得懂规矩,平日间多跟你妹妹学学,出去,到你外公那里去。”
小余忙抱起阿大:“少将军,走,我带你去朱老爷那里……将军,今天的军议就到这里里吧?”
孙元:“好,都退下去吧!”
……
等到众将军都退出中军节帐,看了看前面韶伟的背影,秦易突然小声对关选关老头嘀咕道:“我说老关,将军象不太喜欢少将军。还好韶夫人生的是个女儿,没有被将军扶正。否则过个二十年,将军的家务事须有麻烦。”
关老头的女儿被建奴搞大了肚子,生下孽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同仁面前抬不起头来。还好蒋驴子被她女儿给彻底迷住,做了接盘侠。关老头这几年心情总算是好起来了,当然,他还是不肯认犟驴子这个女婿。
这老头有知识又文化,又做过说书先生,最近几年心怀大畅,心胸也开阔起来。做过说书先生的人大多八卦,话也多,心中藏不住事,就忍不住点拨起秦易:“秦将军你这就不懂了,朱夫人有情有义,将军爱之至深。可惜夫人在生少将军的时候因为难产而撒手人寰,将军悲痛不能自已,就怪少将军害死了母亲。而且,少将军皮得紧,也不爱说话,一直不得将军的欢心。”
“哦,原来如此。”
关老头:“韶夫人虽然生的是个女儿,可将来难保不生儿子。这世道已经变天了,难道秦将军还看不明白,将来必然是武人的天下。说不定,有是唐末的情形,到时候,我扬州镇说不定就是宣武魏博,孙将军这个总兵官也将代代传袭下去。将军的家事,就是镇中一等一的军务,咱们到时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到时候,是拥朱还是拥韶,嘿嘿……”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涣散的眼神出现在二人面前,却是傅山将脑袋伸了过来,似笑非笑:“你们两人,反动得紧。”
关老头和秦易同时流出冷汗来。
他们刚才满口胡说,若是叫人听了去,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毁谤孙元将军是唐末藩镇,治个死罪都绰绰有余。
……
明日天就要出征了,如今的冷英因为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已经被孙元提拔成他的亲兵侍卫。
作为总兵官的亲兵,负责孙将军的安全保卫,大军就要开拨,手头事务实在太多。
忙了一整天,总算将一切弄妥。
饶得冷英体壮,还是觉得精神不振,正要回自己帐篷睡觉。就看到两个士兵走过来,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你就是冷英。”
这两人面无表情,也不认识,冷英:“正是,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又朝前靠了一步,将他挤在中间,其中一人亮了一下腰牌,低声喝道:“军法处,侦缉厂,冷英,朱大老爷和梁总想见见你,请吧!”
军法处乃是陈铁山领衔,负责整肃部队军纪。不过,听人说,军法处另外还分出去一个机关,作为宁乡军的特务机构,负责侦探敌情和部队内务,不归陈铁山统辖,直接对孙元将军负责。
说穿了,就是类似于锦衣卫的机构。
作为一个老锦衣小旗,冷英如何不知道这两人找上自己所为何事。实际上,自己在战场上立下军功,被孙元提拔为军官,将告身送去南京兵部报备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迟早都会暴露。
如今,这两个特务一找上门来,他身上顿时沁出冷汗来。不过,心中却莫名其妙地一阵松快,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等到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其实,以他的武艺,要杀掉这两人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可是,他却没有这个心思。
有几个同冷英相熟的军中勇士见冷英被两个军士制住,发现不对,同时挨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冷兄弟,这两个鸟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究竟怎么回事?”
冷英微笑:“没事,几个老朋友请我去叙旧,各位兄弟不用担心的。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冷兄弟,一切小心。”
“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多谢弟兄们关心。”
等到冷英和众人分手走开,那两个侦缉厂的人才冷冷道:“你倒是乖觉,冷英,听说你也是条好汉。等下希望你配合,咱们也不想对你无礼的。”
冷英淡淡道;“那是自然,其实,自上了战场,冷英就当自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