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何人敢乱我军心?”多尔衮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就看到三个斥候一脸惊惶地跑来,然后一个骨碌从马背上跃下,跪在他面前。
“多尔衮,多尔衮,大事不好了。岳托,岳托……”
多尔衮:“岳托怎么了?”
斥候:“岳托被人杀了,全军崩溃,杜度正带着败兵向北溃逃。”
“老狐狸死了!”下意识中,多尔衮心中有种痛快淋漓的感觉。这混帐东西总算死了,嘿嘿,他一死,右路军将来也不知道要落到谁人手中。嘿嘿,我多铎阿济格倒是可以争取一下。若岳托的兵落到我手头,咱们三兄弟的势力在建州可就是排到第一名了。就算是皇帝见了我们兄弟,也得客客气气地。
接着,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失惊:“什么,岳托死了,右路军大溃……不对啊,不对,洪老亨的兵根本就没有动,汉狗的秦军还在河间,这哪里又飞来一支大军打败了岳托?”
汉人懦弱,九边镇军毫无战斗力。岳托手下可有两三万建州精锐,明军要想吃掉他,至少也要集中十万以上的兵力。
汉人在山东究竟有多少兵,可说是多装在多尔衮心里的。要想打败岳托,洪承畴必须调动他手头所有的力量,还得事先做准备。这么大规模的部队集结,如何能在这对双方来说几乎透明的战场上隐藏行踪。
正说着话,一个个军中的将领骑着马飞快跑来,显然,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右路军大溃的消息,所有人都绷着面皮,黑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那斥候回答道:“回将军的话,打败岳托部的乃是宣府镇渤海所宁乡军孙元。”
“孙元,又是他。”众将都小声地议论起来。
“原来是那支打着黑旗的军队。”
“可恼,阿山死在孙元手上,鳌拜也被他杀了,现在竟然是岳托。”
“咱们同孙元可位是仇深似海啊!”
“都住口,听下去。”多尔衮一声大喝,然后一脸煞地看着斥候:“从头到尾说一遍,不许漏掉一点。”
“是,将军。”斥候道:“具体情形,奴才也不是太清楚。我等在路上问了好几个溃兵,都说黎明时,宁乡军五千多人马突然杀到。先是用大炮轰,然后快马冲锋,一口气杀到了岳托中军节帐。岳托将军一时不防,竟被敌人杀了。老营被敌人又是烧又是杀,大家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汉狗,只觉得满天漫地都是,加上又看到岳托的脑袋,都乱了。然后,所有人裹在一起,一路向北逃。太惨了,太惨了……咱们建州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败仗……”
那斥候说着话,一张脸变得苍白起来,嘴唇抖瑟个不停。
所有的左路军将领都低下头去,良久,才有一个人小声对多尔衮道:“多尔衮,岳托狂妄自大,被人剁了脑袋不要紧,可怜却拉了那么多建州勇士陪葬,死不足惜。不过,他毕竟是咱们建州男儿,这个仇大了,咱们不能不报。”
“对,多尔衮,立即发兵攻打宁乡军,砍下那姓孙明将的狗头吧!”所有人都叫起来,一个个都红了眼睛。
有的人甚至还抽出手中的兵器,狠狠地砍着脚下的泥土。
多尔衮突然冷笑起来:“报仇,怎么报?越过洪老亨绵延几十里的老营,打过去吗?别忘记了,洪承畴手头还有六镇明军,好几万精锐。而且,这些明狗现在摆明了要当缩头乌龟,你们能拿下他们这些日子建好的营寨堡城吗?如果可以,咱们早就拿下了,还等到现在?”
“多尔衮,难道就这么将这口恶气咽下肚子里吗?”众人都悲愤地叫了起来,确实,多尔衮说得对。他们和宁乡军之间还隔着一个洪亨九的大军。如果明狗出阵,他们自然有信心将之一举歼灭。可现在,人家就是不肯出阵,你又能如何?建州左路军又没有长翅膀,能飞过去吗?
“不这样还能如何?现在还有个更要紧的事情,右路军已经崩了,而且,明狗的秦军已经抵达河间,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占便宜的好机会的。必然会截断杜度北上的道路。咱们也得准备一下赶过去,否则,右路军就完了。而且,咱们北上的路也断了。”
说到这里,多尔衮心中冷笑,暗道:为岳托报仇算得了什么,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和杜度汇合,吞并他手上部队。再呆在这里又能如何,济南是拿不下了。整个山东已经被咱们抢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半点油水,再呆下去也没有意思。
多尔衮:“各人下去准备准备,明日启程,咱们回家。给多铎下令,让他也同时开拔。”
“是!”众人都不甘心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空前大溃,一个贝勒被人杀了,这真是巨大的屈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