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亲卫喘息着问,杜度惨然一笑:“岳托死了,大军溃了,辎重财物都丢了,还能如何。退吧,我们南下已经太久,是回家的时候了。带上还有活气的,咱们向北,去天津卫,去蓟县,原路返回。”
……
孙元也换了两匹战马,因为断了一只手,自然不能上阵厮杀。可作为一军统帅,正是追击敌人,磨灭敌人最后一丝反抗能力的关键时刻,却不得不打点起精神来。
他依旧高高地举着岳托的头颅,冲在队伍的最前头,不住喊着:“岳托死了,岳托死了!”嗓子早已经沙哑,疼得厉害,手臂也酸软得再没有知觉。
可他必须坚持,岳托的头颅就如一盏明灯,冲到哪里,哪里的建奴就会彻底失去斗志,作鸟兽散。
突然间,眼前一黑。
夕阳已经彻底落到西方的地平线下。
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孙元将岳托的头颅系到自己的腰上,下令“就这样吧,命令各军,打扫战场,品尝胜利的甘美的果实,哈哈!”
笑声依旧沙哑。
“哇!”身边,有人突然弯下身去,将一口黄胆水吐了出来。
定睛看去,却是梁满仓。
孙元:“你一直在我身边?”
梁满仓:“回将军的话……末末末……末将先前抢了两匹战战战马……可惜都死了……”他大口大口次喘息着:“没办法,只能跑……好在总算跟上了……”
孙元瞪大了眼睛:“你一直在跑?”
梁满仓:“将军命末将掌刀,上司有令,无论多么困难,都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将军,你的刀。”说着,就用双手将刀捧了上去。
孙元点了点头,接过腰刀:“梁满仓,做不得错,跟着某,一步也不许离开。等下,某有话同你说。”
“遵命。”
大战已经结束,可更加操劳的事情还在后面。清营实在太大,又得了这么多俘虏,然后清点战利品,都需要费许多工夫。
整个济南城外的清军老营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畅快大笑的宁乡军士兵。
营地里全是血泊,有几个士兵坐在如山堆积的头颅边上,一边喝着烈酒,一边计算着斩首数字。
有几个士兵则押着民夫,清点着粮食。
五花八门的铠甲兵器堆在过道上,多得没处下脚。
一顶大帐中,只有孙元和梁满仓二人。
孙元已经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违者,杀无赦。
“事情就是这样。”梁满仓跪坐在毯子上,他已经详细地将自己潜伏在敌营,而岳托究竟是如何病死,自己又是如何杀了他侍卫一事一字不漏地禀告上来。
孙元轻轻点着头,慢慢地走到梁满仓身后,摇头道:“看来,某倒是误杀了孔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