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所说的高二先生正是高起潜的弟弟高锦。
高起潜早年家境贫寒,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净了身入宫做了内侍。后来,随着他在皇宫大内混得风生水起,家里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父母又给他添了个弟弟,算是继上了高家的血脉。
高起潜虽说是性格有缺陷,是个活脱脱的小人,可对于亲情却看得紧。就给高锦补了一个京营军官的武职,让他在京营领一份口粮。
此次出京与建奴作战,为了照顾这个弟弟,免得他没于乱军之中,高太监就将高锦留在中军参赞军务事。战场之上,中军怎么说也安全些不是。
大军进固安休整之后,高起潜也知道自己消极避战两个月,对建奴没有发过一箭,将来进京之后见了崇祯皇帝须不好交代,心中就有为不安。于是,就让高锦先回京城打探小心,看看这段时间朝廷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好做相应的处置。
高起潜“哦”一声:“原来是高二回来了,他现在何处,怎么不来见咱家?”
扈从:“高二先生回来之后,就喊冷,也不来见高公公,径直约了门房吃酒去了。”
“什么,吃酒去了,他这办的什么事?”高起潜面色难看起来。
扈从战战兢兢道:“回公公的话,高二先生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等吃了酒肉有了力气再过来见公公。”
“混帐东西,还真不将咱家当回事,去将他给我抓来。”高起潜森然道:“别以为他是咱家的亲弟弟就,这军法就行不到他头上去。”
扈从惊得满头是汗:“是是是,小人这就去请二先生。”
高起潜话说得虽然严厉,可真见到弟弟,却是一脸温和的笑容,甚至还亲自给他斟了一杯热茶,温和地说道:“老二啊,你们是咱们高家唯一的骨血。所谓酒是穿肠毒药,小酌怡情,可吃得多了却伤身子。你若有个好歹,叫爹娘下半生依靠谁?”
高二比高起潜年轻十来岁,听到哥哥的教训,一脸不以为然,伸出鞋在椅子上不停地刮着脚底下的黄泥:“不就是吃几杯酒而已,多大点屁事。我就算是死了,爹娘不还是有大哥你吗?”
高起潜叹息一声:“我年纪已大,又要侍侯皇上,可不是随便就能出宫的。还有,这朝堂之中争斗得厉害,一把椅子,下头至少有几十双眼睛盯着。别人想从我手头将秉笔太监的位置顶下去,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说不准,我什么时候就倒了下去。落毛孔雀不如鸡,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爹娘,还得依靠你……老二,你就不能爱些干净吗,别刮黄泥了……”
“别那么爱干净嘛,我看大哥你都落下病根儿了。”高锦呵呵笑着,将脚收了回来。
高起潜:“这次进京,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建奴大军如今在什么地方?”
说到这里,他紧张起来。宁乡军击溃了一千建奴,斩首三百来级,其中还包括五十多个真夷,五十蒙古鞑子。这可是建奴这才南侵所说的最大挫折。以建奴的性子,若说不来报复,高起潜也不相信。
虽然这福建再看不到一个鞑子士兵,可这十日高起潜都过得提心吊胆,生怕建奴突然从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杀将出来。
如果那样,自己也只能再次夺路狂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