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跪下去,叫了一声:“恩公。”
孙元忙伸手去扶,连声道:“小声点,小声点,我也是被贼人给抓进营中来的,正想着该如何逃出去。若是叫别人知道我同你们早就认识,须不好脱困。”
看到父亲和温老三犟驴子跪在地上,二丫也忙跪了下去。
费洪却不肯起来,一脸感激地说:“恩公上次请郎中已经救了小人一命,如今又救了我父女和二十多个弟兄,如此大恩,小人却不知道改如何报答。日后但有差遣,刀山火海只需说上一声。”
孙元扶他不动,只得跟着跪了下去,柔声问:“我也知道费大哥是个忠心报国之人,自然是不肯投降贼军的。刚才孙元还同二丫说了,明天都想个法子离开贼军,正要同费大哥商议呢,却巧你们也来了。实话同你们讲,要想离开贼军,我也有了个念头,不说十成,八成把握还是有的。”
听他说有办法离开,费洪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露出了喜色。
孙元有心招揽费洪等人,见火候已到,接着说道:“不过,离开贼军之后,我自可回如皋老家,但费大哥等人一样要漂泊无定。”
费洪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咱们是山西边军,河东是回不去了。就算去投江南的其他军镇,人家就算收了,也只会拿咱们当军户使,叫咱们免费给人种田。弟兄们都是好汉子,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
孙元微笑道:“其实,我到有个事情想同你们商量,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兄弟见谅。”
犟驴子粗着嗓子:“恩公你有话且说好了,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孙元:“实话同各位兄弟讲,孙元在如皋也算是望族,在衙门里也有官职。不过,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已然要乱,正是我辈奋发向上,报效国家之时。而如今国家内有反贼,外有建奴,处处都要用兵。只要投笔从戎,才能为国家为百姓做些事。因此,孙元家族就拿出了不少钱来,欲为我谋划一个千户军官的职务。如今,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但缺少如各位兄弟这样的勇士。孙元以前从来没有带过兵,想请各位兄弟随我一起去卫所上任,帮我一把。”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先将这人收归帐下再说,至于什么千户军官职务,等回如皋之后再慢慢想法子,就算花再多钱,买也要买一个。
犟驴子为人梗直,立即道:“我们二十几个弟兄的命都是恩公救的,若不是,早死球了。再世为人,以后这一百多斤就交该恩公了。”
说着话,就咚咚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按照古人的规矩,这是认主了。
温老三一收往日阴阳怪气模样,也磕下头去,道:“咱们自从从河南来凤阳之后,苦头吃尽。老三我是想明白了,咱们也就是杀头的军汉,也就是操刀杀人这个命,要想活得好,得投一个好出去。可也不能投贼,使祖宗蒙羞。恩公要做千户,小人愿意追随。”
孙元看着费洪:“费大哥你的意思呢?”
费洪激动地说:“能够给各位兄弟寻个好的归属,费洪就算是死了也甘心,愿追随恩公。”也行了主仆之礼。
孙元心中狂喜,忙将他们扶起:“别说追随不追随的话,以后咱们就同生共死吧!”
“同生共死!”费洪等人都压低嗓门喊了一声,激动得身子发颤。
……
良久,费洪才俯首立在孙元身边,小心问:“恩公,敢问你明日有何打算,又该如何离开贼军。”言谈举止,一副恭敬下属模样。
“费大哥无须恩公恩公地称呼,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是恩公,那小人以后就称恩公为公子。”
孙元无奈:“好,就这样吧。”
他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这次闯贼扫荡凤阳附近的卫所,如今中都已经陷落,贼军势大,我官军气为之夺,如果没猜错,这次闯贼出兵,当如犁庭扫穴,根本就不会遇到大的抵抗。所以,要想在乱军中逃脱,却不是那么容易。不过,这次出兵,贼人定然还有不少收获。我做为刘贼的师爷,必然要为他们清点财物,记帐。到时候,自然要落到大军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跟着我,到时候再寻个机会逃脱。”
三人都点了点头:“公子说得是。”
“明日,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说不得还得大杀一场。”孙元看了看血红的夜色:“大家早些安歇了吧,养好力气。”
“是。”
犟驴子和温老三同时小心地退了出去,但费洪却尴尬地看着二丫,没有动。
孙元醒悟过来,哈哈一笑:“老费,你放心好了,我同二丫姑娘是清白的,事急从权,这才同处一室。要不这样,我出去同贼军们吃酒,另外寻个地方睡觉,你就留在这里。”
“我……我……”不但二丫羞得满面通红,费洪也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照顾好二丫。”大笑声中,孙元已经出了房门。
他去了一座大厅堂,里面烧了好几个火盆,烟雾缭绕,将一间精美的华屋弄得乱七八糟。屋中横七竖八地躺在闯营士兵,有人围在火盆向火,有人打着呼噜,有人则大口大口地吃酒。抢了一整天,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