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班主勉强地应和着,司机嫌唠不过瘾,一把捞起对讲机跟同事炫耀起来。
“我跟你们说,我车上刚拉上一个大明星!”
……
好不容易到了家,墨老班主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素日机灵的大眼睛里仿佛在转着一圈圈蚊香……
网络上芬世对自己这一次的广告非常上心,没办法,谁让里面有老总的爱豆呢。向来像个机器人一样例行公事的官方微博过年这几天突然活过来了,天天用代言人的脸刷屏,热搜买了一个又一个,好像做善事一样给代言人刷存在感。
墨里最新的演出视频,还有在公交车上被人围观的视频图片也被芬世利用起来,狠狠刷了一把热度。
刷得多了,免不了被围观群众看出倾向来。明明是四个代言人,还有林颜宋闻这样的人气明星,官微明显对那个资历最浅还没实绩的墨里格外偏爱。
这种论断找不出依据,说出来还招人嘲讽,但是每一个中国公民在九年义务阶段都做过无数道“作者表达了什么意思”的阅读理解题,对于别人的题外之意脑补功力一流。
比如官微发别的代言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就算花痴都很套路。惟有对那个墨里,字里行间都透着偏爱。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于是其他人的粉丝就不乐意了。虽然在官微下面你好我好大家好,感谢这个感谢那个,但是墨里的相关话题里开始有些阴阳怪气的言论,在某个娱乐论坛上还有人直接发贴讨论这个墨里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有什么背景,为什么从出道起就走哪儿都压别人一头?
贴子回复得很快,燕凛和李少天又被拉出来溜了一圈,可惜也八不出什么新东西。有自称是芬世内部人员的人回贴声称自家老总是墨班主的迷弟,被所有人嗤之以鼻,打成墨里的水军骂出贴去。
因为芬世的偏心和努力,墨里在这个年头上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
身为经纪人的周飞在假期里莫名其妙收到了很多工作邀约,而且打眼一看都是些很不错的资源,至少都是他叫得出名字的合作方。
周大山这会儿正带着儿子和老友们吃饭。
儿子长大了,他的公司终于可以交到儿子手里,他也能退居二线怡养天年,趁着壮年的尾巴说不定还能再努力一个二胎出来玩玩。
所以现在开始着手把自家的人脉资源介绍给儿子。
周飞也很给他挣脸,年纪不大已经很有他当年的风范,八面玲珑压得住场面。给一桌子叔叔伯伯敬了几轮酒之后,周飞拿着手机告罪出去,好长时间没回来。
周大山担心儿子喝多了难受,也跟出去看看,出门好一通找,却见他儿子躲在走廊角落捧着手机兴奋地跟对面说话:“阿狸,你挤公交的视频我看了,你怎么这么可爱!让人看了心里痒痒的。”
周大山:“……”
这不争气的东西!
周飞继续道:“……对,我筛选出来几封工作邮件发给你了,你仔细看看啊!明年有得赚了!”
墨里挂了电话,燕凛给他塞了一瓣桔子:“谁?”
墨老班主见识过群众的威力之后,终究担心燕凛在自己家这里别出什么事情,既然赶也赶不走还是让他登堂入室了。
这自然是很好的,惟一不好的就是李少天那厮也住进来了。
墨里忙着看邮件,含糊地回道:“是周飞。明年好多工作哪,你给我瞅瞅。”
燕凛接过手机,随口问了一句:“你的标准是什么?”
“钱多。”
燕凛:“……
第72章
“二十三,祭灶神;二十四,写大字;二十五,扫尘土;二十六,烀猪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帖倒酉(意即贴春联);三十夜,守一宿。”
燕凛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很少过过这么传统的年节。墨家班又比寻常人家更加传统,燕凛一直跟着墨里忙里忙外,倒真有些乐在其中。
因为墨里接任班主,墨老班主在老裁缝那里给他定做了一堆唐装,似乎不穿成这样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戏班班主。
他看过芬世的广告之后,就算是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墨老班主也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甚至动了心思给墨里置办一套更加复古的衣裳。
墨里赶忙拦住无事忙的老爹,给他派了一个写春联的活儿,不只写戏班的,包括给回来的弟子家里送春联,全都堆给他。墨老班主这才打消那个可怕的念头。
此时墨里穿着一身绸制的唐装,月白色的面料,淡雅的纹饰,手腕处翻着柔软的毛边,长身玉立地站在长桌边,挥着毛笔写大字。
这个大字是真的很大,一个字比脸盆还大,是新年以后挂在戏台两侧的楹联。
楹联写作:
观者莫笑请作袖手旁观客
演者莫痴我亦逢场作戏人
燕凛站在一旁,笑道:“怎么写这样的对联?难道不该写点励志向上的内容?你不让观众入戏,谁来买票。”
“我喜欢。”墨里提笔沾墨,垂着眼睫,动作分外潇洒,冷白的脸庞很是高傲不可近人。
真看不出来还是个财迷。
虽然外界看来二人身世悬殊,但是燕凛知道墨里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让人无法停止追逐,永远患得患失。
燕凛走到他身边,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不故意撒娇装乖的时候看上去就格外高冷,其实有着柔软舒服的身体,抱在怀里就觉得分外满足。
墨里八风不动,笔都没有颤一下,拖着一个巨大的无尾熊沿着长桌移动。
眼下厅门大敞,院门却关着,如果有人来可以很快就知道,还有充足的时间和燕凛摆出一副主客相得的得体局面,所以墨里一点也不怕被人看见。
“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燕凛把脸贴在墨里的颈后,闻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墨里却不烦扰:“船到桥头自然直。”
“错了,不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