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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帝登基的第二十五个年头,身体渐渐不好,好在太子严宸熙已是及冠之年,因开拓进取,革除朝政上的弊病,很是得罪了一些朝臣,哪怕百姓称赞有加,武成帝还是觉得忧心。
尤其这儿子还是个痴情种子,那楚氏,还不就是原来那黎氏,偷梁换柱让她活了下来,最多封个良娣也就罢了,他非得要娶她做太子妃,不松口,他便成天往外头去。
要不是看在楚氏陆续添了两个皇孙,皇后又为她求情的份上,武成帝真是不想接纳这个太子妃。
毕竟曾经跟过孟隼,孟隼又已经拥兵自立,以后打起来,还不知道跟不跟太子一条心,偏这小子死心眼,这么些年,还不肯纳别的女人,死都要给他气死了。
难道还想以后继承他的皇位,也只守着这一个女人过吗!
而孟隼,他的铁骑这些年大败突厥,夺回了突厥从大乾夺走的大片地域,不光洗刷了自身的冤屈,更是制定了新的律法,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深受百姓爱戴,孟隼便也顺势自立,称晋王。
而曾以武力国威慑四海宇内的大乾,安稳太久了,便是侵扰边境的突厥都被晋军挡在了门外,表面的繁华盛世已经将国人泡进了安乐的毒药里,士大夫都被风花雪月软了骨头。
所以孟隼挥兵南下时,大乾国门不堪一击,晋军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便是定国公世子黎辰请兵出征,都被那兵部尚书梁淳极力反对,称定国公府曾与逆贼有姻亲,并未会尽心尽力。
如此奸逆小人的谗言,武成帝却照信不误,可不谓不是老眼昏花。
直到传来孟隼三十万铁骑攻到临安的消息,武成帝已经是急火攻心,一病不起,皇后做主让太子摄政,才派了黎辰出兵抵抗。
黎辰虽然一身的武艺,当得起骁勇二字,但论指挥作战,到底不及身经百战的孟隼,交锋两次,便已经甚感吃力,心知临安不保,但还是坚决抵抗。
临安之围到得第十日,这大乾王朝摇摇欲坠的皇都降了当年的第一场雪。虽是初雪,势头却是极大,只消得半日,便将整座城池都复上了一身银装。天色渐晚,暮色四合,黎辰站在城墙上,极目远视。晋军甲胄战马尽皆是墨色,数十万军士仿佛塑像般立于皑皑白雪中,人声马嘶均不闻,直如压城黑云,遮蔽了天日,于静默处声势惊人……
能够大败突厥的军队就应当如此,早些年,黎辰数次请命出兵突厥,皆未果。武成帝慑于突厥实力,宁愿采取向突厥纳贡、和亲的政策,以换取突厥汗王的支持,共同消灭孟隼。只是千算万算,高估了突厥的实力,低估了孟隼的血性,结果弄巧成拙,成了现在这个自寻死路的局面……
天子脚下,京郊沃土,如今已经满目疮痍。往日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临安城萧条如许,塌了一角的城墙被报废的玄铁甲死死地撑住,摇摇欲坠。
城门下,于马背上,孟隼道:“怀深,你看似皇亲,倍受尊荣,但从未受到重用,如今严氏气息奄奄,苟延残喘,而你朝气蓬勃,难道要为他们严氏陪葬吗?”
“侯爷,我黎辰也敬你是英雄,深知你并非罪大恶极之辈,举兵叛乱也情有可原,太子德才兼备,举善荐贤,若侯爷及时悬崖勒马,太子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为侯爷洗刷冤屈,并予以重任!”
“我孟家上上下下八十多条人命,若一句冤屈就可以这么算了,我孟隼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你可别忘了,这其中还有一个是你妹妹,就算没有血缘,你们十多年相处的感情就做不得数了,你就可以这么轻易把她忘记,轻易原谅那个昏君!”
黎辰实在无话可说,孟隼还不知道实情,若他说他妹妹还活着,只是已经另嫁他人,那人还是太子,只怕更是火上浇油。
若非一开始立场就不同,黎辰也不愿与孟隼为敌。
他孤军奋战,孟隼的援军却会源源不断,结局早已注定。
他已经拜别双亲,也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此刻心中最为不舍的,是怎么疼也疼不过的娇妻和他们一双可爱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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