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眉头紧锁,偷偷地看一眼阑珊,不敢开口。
其他众人虽听不懂倭人的话,但是他的表情却透出了下作猥琐之意,显然是什么不堪的污言秽语了。
姚升第一个按捺不住,不等那人翻译便走了过来,一巴掌将那倭人打在地上:“混账东西,你说什么鬼话!”
那倭人倒地,却仍挣扎着,声嘶力竭仿佛在厉声叫骂,气的姚升又多踹了他两脚,那倭人非但不肯收敛,更加盯着阑珊,哈哈大笑起来。
阑珊的反应却很平静,只悄悄地转头跟江为功说了句什么,江为功起身走到姚升身后,将他拉住:“稍安勿躁,你打死了他反而不好行事了。”
那倭人嘴角有血沁出,却仍猖狂地瞪着姚升。
江为功道:“他既然不肯配合,那带下去吧。”
侍卫们上前拉住了倭人,把他往堂下拖去,这倭人转头看着小吏,恶狠狠地飞快叫嚷了两句,那小吏脸色越发不安。
江为功问:“他说什么?”
小吏道:“他、他非常凶悍,威胁……威胁大人们将他放了。”
江为功皱眉:“这厮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嘴硬,真以为不敢杀了他?”
又问那小吏道:“这些日子是你负责跟着这贼,他除了乱骂,可还说过什么有用的话?”
小吏皱着眉摇头。
江为功道:“那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那小吏低着头后退出门去了。
姚升见他轻易地打发了两个人,便道:“你怎么就这么放那倭贼去了?岂不是一无所获?”
江为功道:“之前镇抚司跟司礼监的人都审讯过,这个人却是个疯子,什么都没有吐露出来,难道他会怕你的刑罚?不过……”
“不过怎么样?”姚升问。
江为功看向阑珊,笑道:“不过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次日晚间,彤云密布,关押倭人的牢房中灯火昏暗。
那倭人卧在地上,睡到半夜突然醒来,他的脸色惨白,睁大双眼急促的喘气。
但很快他发现这不是在那噩梦中,而是在苏县的牢房里,这个发现让他安下心来。
忙爬起身看了看头顶的小窗户,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光,猜测这大概将到寅时了。
倭人有些焦虑地打量了会儿,重又盘膝而坐。
不多时,牢房外果然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倭人猛地睁大双眼,侧耳细听,却听“啊”地一声惨叫,像是有人突遭不测发出的短促细微响动。
这声音却让倭人双眼发光,忙扑向栏杆边上,用倭语说道:“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话音未落,果然见一道身着黑衣,黑帕盖头脸蒙着黑巾的身影掠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串钥匙。
那倭人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摇晃着栏杆叫道:“那个鼠辈果然通知了平岛君,快,快带我出去!我要杀光这衙门里的所有人……”
来人沉声喝道:“住口!”说的却也是倭语。
倭人吃了一惊。
来人盯着他,用流利的倭语说道:“你给启朝人俘虏,已经是奇耻大辱,你不敢切腹自杀,还暴露了我们的机密,你以为我是来救你的吗?”
里头的倭人浑身一抖,终于道:“什么?平岛君以为我叛变了?可我没有暴露三山仙岛的机密!”
黑衣人道:“那启朝人为什么知道了?”
“他们、”倭人情急道:“先前我落水后神志不清,大概是无意中说了几句……但他们以为我发疯了,根本没有当真。”
“混蛋,”黑衣人喝骂道:“他们正准备启程往三山仙岛去!”
倭人着急道:“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根本不知道仙岛的方位,而且只有在每个月的逢九日,海流才会变化,其他时候他们是到不了仙岛的,只会像是我们上次一样,只是慢了半个时辰就差点给仙岛周围的怪鱼们吞噬。”
“这么说你没有告诉他们具体方位是在……”
“我没有告诉他们仙岛是在东……”身不由己随着说到这里,里头的倭人突然发现不对。
他盯着外头的黑衣人道:“你、你是平岛君的手下?为何我从没见过你?”
黑衣人冷笑道:“难道每个人你都见过?”
倭人猛然一震:“你、你是谁?”他松开栏杆,后退了一步。
黑衣人见状,知道他已经警觉,便笑道:“主子,给他察觉了,这下还怎么演?”这次说的却是汉语。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回答:“无妨,反正他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声音温和宁静,同时有几道身影从牢房之外的甬道上缓步走来。
牢房中的倭人脸色大变,看看面前的黑衣人,又看向那来者,发现竟正是白天所见的姚升,江为功,而说话的却是阑珊。
倭人的目光中满是骇然:“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将蒙面巾子摘下,露出一张极为秀丽的脸,赫然竟是跟随阑珊身边的红线。
阑珊走到她身旁,静静地看着里头的倭人:“你以为苏县只有张文书懂你们的话么?”
在她身侧是姚升,笑道:“小舒,我对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来白天提审倭人的时候,因为仗着众人对自己无计可施,又知道苏县除了这文书无人懂倭话,所以这倭人甚是嚣张,用倭语跟负责翻译的张文书对话的时候,竟明目张胆地催逼他快去找什么“平岛君”通风报信,救自己出大牢。
谁知阑珊之前在翎海督造的时候,闲着之时也曾翻看过一些倭语的书籍,听出有几个词是不对的,加上那文书的表情也有些奇怪,阑珊就猜到这其中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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