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禛嘴角一挑:“后来朦朦胧胧的就感觉有个人陪着我,我不太记得是谁,可是却知道是很可信很亲近的一个人,她给我喂药,又帮我捂腿……”
说到这里他看向自己的双腿:“你知道有关我的那些传闻吧。”
阑珊正在全神贯注地听着,闻言愣怔:“呃,有一点。”
赵世禛说道:“当时,冰天雪地的,我的双腿都没有了知觉,我以为,腿已经断了。那时候真的这么想。”
阑珊心里突然一阵难过:“殿下……”
她发自内心地想安慰赵世禛两句,却又不知怎么说好。
赵世禛却又微微一笑,说道:“我想高歌不会连这一点也叮嘱你,你为什么要为我捂腿呢?”
“我,”阑珊低头,眼眶无端地有一点湿润:“其实是我父亲以前曾有腿疾,发作的时候就会寒痛难忍,我很难过,却不知道怎么办好,就趴在他身边这样给他揉膝盖,每当这时候父亲就说不疼了。”
赵世禛的凤眸微微睁大了些,然后他垂下眼皮,一时没有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都说了自己的隐秘而且痛楚的过往的缘故,房间内的气氛有了些很奇妙的转变。
阑珊也忘了去计较赵世禛之前的戏耍,也许是不想再提。
她看着地上的药碗:“我去再给殿下要一碗吧,身子要紧。”
“别走,”赵世禛却探臂将她的手握住,脱口说道:“别离开我。”
阑珊浑身一震,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在心里升起,有点热,又热的令人恐慌不安:“殿下……”
赵世禛转头看着她:“不是故意戏耍你的,只是……”
有她在,就莫名的觉着十分的舒服。
所以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只能接受她的照料,并且喜欢的心痒难耐。
就如同他说腿很冷,就有一双温热的小手体贴的捂了过来,就算她睡着了,也还不忘抱着他的腿,身子向着他的方向蜷缩着,像是依偎着他,又像是保护着他。
心里想要亲近她,这种念头时不时地就冲出来,非常迫切、不顾一切,无法自制。
阑珊没等到赵世禛的那个“只是”。
门响,高歌的声音传进来:“殿下,有动静了。”
阑珊不明所以,回头看时,却见赵世禛正翻身下地,她忙上前扶着:“殿下,是怎么了?”
赵世禛道:“你今日是不是帮着司礼监捉到了一个姓宋的文书?”
“啊,是啊。”
赵世禛说道:“这人其实在往翎海别邸押送的途中就自尽身亡了。”
阑珊大惊:“竟然有这种事?”
司礼监的防范已经算是严密,但是没料到的是,这宋文书的毒竟是藏在口中,关键时候咬破,毒液渗出神仙难救。
虽事出突然,可张恒极为机变,此事外间的人丝毫不知,他仍是装作成功捉到人的样子,把宋文书带回了别邸,并“严加审讯”。
这样一来,宋文书同党的那些人便以为他已经落网,而且以司礼监审讯人的手法,只怕很快就会机密不保,如此便有了“打草惊蛇”的效果。
此刻高歌已经入内,帮着赵世禛更衣。
阑珊起先给这变故惊呆了,见状才忙道:“殿下,您的伤还没痊愈,这是要去哪儿?”
赵世禛笑道:“担心我有事吗?”
阑珊忙瞥了一眼高歌,却见他只是专注在给赵世禛系衣带。阑珊小声道:“先前还病的爬不起来呢,这大晚上的风又冷情形又复杂,什么事儿不能交给高大人他们去做?”
要还有个三长两短的,会不会还要来为难她?
赵世禛道:“有些事,当然是得亲自去做才成。就如同你先前监造堤坝,难道你不用亲临现场吗?”
这个比方打的恰到好处,让她无言以对。
这时候赵世禛穿了一件墨蓝色的缎袍,夜色里看着有些如同深黑,整个人有透出几分凛冽气息。
阑珊知道剩下的事情轮不到自己多嘴了,便躬身道:“既然如此,卑职就祝殿下顺顺利利,马到功成。”
赵世禛道:“你留在这里,不要出门。”
阑珊愕然:“我、殿下不在,我回造船局就成。”
赵世禛道:“听话,在这里等着。我不想回来见不着你。”
阑珊张了张口:“可……”
高歌笑说:“舒丞,今晚上情形的确复杂,此处还算安全,你便留在此地,不要让殿下在外头也为你担心。”
赵世禛横了他一眼,似怪他多嘴。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门去了,阑珊不由自主跟着走了几步,站在门口望着他带了一队侍卫离开,心里又有些担忧,又有些说不上来的为难。
凭什么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反正他的病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可是贸然离开,仿佛又不好。
犹豫中阑珊叹了口气,见门口侍卫还在,便道:“侍卫大哥,麻烦帮我打听着外头的情形。”
侍卫们受宠若惊,急忙躬身答应。
阑珊却又想到一件事:“能不能帮我去造船局送信,叫江大哥、江为功江所正他们今晚上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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