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管不住手,点开过去留存的相片,当初漫步在德国旧美因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的祝涟真以为他们两个还能一起去更多的地方。
solo确实比祝涟真想象得艰难,他是全团唯一一个不肯转型的成员,除了舞台,没有任何地方能给他归宿感。可在偶像这个行业,一个人要想维持人气就得付出比一群人还多的精力,要想继续他的野心就得让自身能力完全达到顶级。祝涟真只想过acen成为世界一流的团体,可要让自己去当一个孤独的国际巨星,他忽然觉得无从下手了。
他以后该走什么音乐风格?rap的部分要不要自己来完成?是为了曝光多接工作,还是为了质量厚积薄发?
太多问题一下子暴露出来,他还来不及细想,就得投入下一场通告中。
好在公司还是最重视他,个人专辑很快开始筹备。歌曲虽然没时间慢慢打磨,风格也没有突破,但胜在旋律洗脑,发售之后火了一段时间,传唱度较高。
之后,他的第一场solo演唱会开始了,可惜并不顺利。
原先的计划是全国巡演,只选择小场馆,每场时长也不多,先试试水。但祝涟真在这方面实在傲气,宁可在巨蛋单开,也不愿意屈身小地盘。
他相当重视个人演唱会,舞台设计亲力亲为,连道具都亲自检查。然而正因为他过于集中精力,身上大伤小伤在所难免,上台前就有点状态不佳,第一场结束后几乎消耗了所有体能。
可下周还有两场,他还得硬撑着上。
以往团体巡演,他们每个人都是主角,祝涟真争强好胜的本能激发出他更多掌控力;如今舞台全是他一个人的了,面对现场好几万的观众和一致明黄色的应援棒,祝涟真仿佛身处世界中心,却忽然感到无所适从。
他这才发现,原来纪云庭沉稳的主持才是掌控节奏的关键,koty活跃气氛永远最放得开,范歌戎的高音能引爆全场,付榕的格格不入也是基于团体的风格特点……还有他一回头,永远都能看到谈情温柔的双眼。
成千上万的欢呼震耳欲聋,却在这一刻成了祝涟真听过最寂寞的声音。
……
第二场演出他勉强撑过去了,观众反应还算不错。可到了第三场,新伤旧伤并存加上用嗓过度,又坚持全开麦,结果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上台彻底被打回原形。
最后提前一个小时结束了演唱会,观众们虽然不是怨声载道,但体恤他辛苦之余,难免也觉得这次票买亏了。很多人都说,当初要是抢到第一场的位置就好了。
“当初听我们的,选小场馆巡演就没这么多问题了。”裴俏说,“地方小你嫌施展不开,地方大你又力不从心,你看,这一折腾还不知道修养多久。”
祝涟真躺床上,别扭地翻身,不搭理她。
裴俏知道多说无益,跟阿绪交代了点事就离开了他家。祝涟真上网搜自己的名字,看到了新闻报道、粉丝控评、营销号嘲讽……还没看完,手机就被阿绪没收了。
“吃药。”她递过来一杯水。
祝涟真哑着嗓子也懒得废话,老老实实听她安排。药有催眠作用,服下也才十分钟,他就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一闭眼,彻底轻松了。
阿绪下楼帮他喂猫,大半夜听见门铃响,她过去一看,是谈情。
她先放人进来,道:“祝涟真已经睡了,你来之前告诉他了吗?”
谈情摇头。
阿绪问:“你是看到新闻了?”
谈情:“我在台下。”
阿绪愣了愣:“噢……”
谈情脱掉外套和帽子,抬头望了一眼楼上。阿绪知道他要进祝涟真房间,欲言又止,也不知该不该拦,毕竟祝涟真平时是会刻意回避谈情相关信息的。
这时谈情顿住,回头主动告诉她:“等他醒了,不用说我来过。”
“啊,好。”阿绪答应。
谈情进屋沉默地坐在床边,悄悄开了一盏夜灯,然后安静地凝视祝涟真熟睡中的侧脸。
他今天来是一时冲动,直到刚才站在门外也没想好该和祝涟真说点什么,说不定还会吃闭门羹。幸好这个人睡着了,问题便迎刃而解。
夜灯光线微弱,谈情能看清祝涟真的五官轮廓,也看见了他眉宇间的倦意。
这个意气风发的男孩已经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长大,而谈情却想让记忆永远停留在对方给自己献花的那一天。他们还没来得及相识,也没发生任何故事,只有一句“祝你梦想成真”的交情。
但谈情知道,那是少年最真挚的祝福,抵得过万千情话。
静谧的一夜过去,谈情终于收回视线,起身离开祝涟真房间。
他下楼递给阿绪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等他生日时,帮我给他,就说是粉丝送的。”
“好的。”阿绪好奇地打量着盒子,猜里面是什么东西。
谈情笑起来:“你可以打开看看。”
既然他这么说了,阿绪便掀开盖子,差点惊呼出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奶司的头!
准确地说,是用道具制作的仿真立体白色猫头,像一大团棉花里勉强钻出一张猫脸,栩栩如生。
“这是羊毛毡吗?”阿绪问。
“不是,”谈情说,“用的就是奶司的毛。”
阿绪大惊失色。
“很早之前我就打算做了,那时候我跟小祝还没分开,家里挺多猫毛,我就收集起来了。”谈情解释道,“最近有空,顺手瞎弄,感觉成品还可以,他应该会喜欢吧。”
阿绪很惊讶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心灵手巧,想象一下这人在家默默捡猫毛,又埋头吭哧吭哧戳出形状的模样,顿时觉得无比诡异。
“我先回去了。”谈情再次望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记得让他按时吃饭。”
祝涟真睡到下午才醒,手机里挤满了朋友同事的消息,全是问候他身体健康的。
他手指飞速划动,大致浏览了一遍,没发现期待中的那个人。
……这么快就当他不存在了?还是故意什么都不表示?
“妈的。”他暗自咒骂谈情,把手机往旁边一丢,继续闷头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