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涟真冷哼一声,梗着脖子坐在位子上,老师早自习讲课文他不听,脑袋偏向窗外,数小鸟玩。会飞是什么感觉?从教学楼天台滑向体育场肯定很凉快。鸟飞起来叽叽喳喳说什么呢?它们也有九年义务飞行吗?
他正走神儿,台上老师点名:“祝涟真,背《木兰诗》第一段。”
祝涟真站起来:“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然后就什么都不会了,唧唧复唧唧半天,同学们忍不住笑,他也一阵脸红,不好意思地承认:“我还没背下来呢。”
老师说:“回去全文抄五遍,后天给我。”
“后天?”祝涟真眼前一亮,“不是明天啊?对我这么好?”
老师诧异地挑眉,接受了他的提议,“行,那就明天给我。”
“……”这并非祝涟真本意。
上学期他缺课严重,期末考了年级倒数,裴俏心里焦急不敢耽误教育,于是今年说什么也得让他以学业为重。可偏偏把他送来跟koty一所学校,本来俩人在公司平起平坐,论资历还是祝涟真先来的,结果人家koty在高中部混得风生水起,他就只能当个小学弟。
koty时不时带好几个同学来初中部围观祝涟真,找他要签名。祝涟真嘴上是嫌麻烦,但心里却很受用,私下偷偷设计了好几种签名图案,洋洋洒洒龙飞凤舞,帅得很。
中午吃饭时,koty说:“范歌戎出去上舞蹈课私教了,看他那意思,还是想争c。”
“争就争呗,没他的份儿。”祝涟真叼着一袋吸吸冻,双腿越过栏杆,坐在升旗台上,“center早就定给庭哥了,其他人不合适。”
“可纪云庭自己没这意思啊。”koty转头看他,“话说你怎么不提你想当?”
“我才不想呢,我要舞蹈solo,这可比站中间好多了。”祝涟真用力吸果冻,把嘴唇嘬成数字“3”的形状,差点呛到自己。
koty深深地望着天空,又一次问出那个他念叨无数遍的问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道啊?裴姐总说欠火候,可我觉得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因为嫌你年纪太小?”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是裴姐嫌你太丑!准备换人呢!”
“操,你他妈去高中打听打听,谁是校草。”
“我呀。”祝涟真理直气壮。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不知谁先休战,也不知谁先提出逃课的想法。最后他俩一合计,翻墙跑出了学校,去商场溜达着买运动鞋。
“前面的学校是七中吧?挺大啊……哦对了,我想起一件事。”koty说,“七中有个男的被裴姐看上了,准备拉拢进公司,说不定是我们新队友。”
祝涟真心不在焉地接话:“胡说八道,咱们都满员了,除非挤一个人出去。”
“是真的,我当时就在裴姐那儿罚抄练习生规范呢。”koty说,“裴姐那天让人把所有报名表找出来,她说要挑几个沧海遗珠。”
祝涟真又是一声“嘁”,“不就是看脸挑花瓶嘛,跟付榕一样啊。”
“一样什么,付榕要是花瓶那也是顶级花瓶!”koty反驳,“不过我瞄了一眼那人的一寸照,还真挺帅的,名字也好记,叫‘谈情’。”
“弹琴?”
“谈情,谈情说爱的‘谈情’。”
“什么?”祝涟真一听,鄙夷地扯扯嘴角,“这名字取得也太浪了吧。”
第60章 白山茶
裴俏先后联系了两次谈情, 对方都委婉拒绝了邀请。既然他完全没进入娱乐圈的意愿,裴俏也不能再勉强,她只是觉得找到这么一个气质符合预期的男生挺不容易。公司目前全力打造的新男团离出道还很远, 主要原因就是一直没选出center。
c位这个东西虽然在男团里受不到太多资源倾斜, 但有时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平衡作用,尤其在这种目标全员ace的新团体里, 公司需要安排进一个性格相对温和的成员。
目前选定的五人每个都令她头疼, 说是一群天赋异禀的不良少年也不过分, 正因个个光芒四射气质强烈, 选谁作为center引领舞台最后都会变成他的个人风格。裴俏之前看到人选时还十分愕然,把祝涟真和范歌戎组团就罢了,竟还加了个koty。
就像是故意在笼子里养了几头不安分的野兽,她下意识觉得老板要疯。
“几点了还睡?”裴俏把最小的野兽从被窝里拎出来, 一把将他推进卫生间,“赶紧洗漱!”
祝涟真顶着一窝凌乱蓬松的头发,睡眼惺忪望着经纪人,含糊着说:“你干嘛呀,我闹钟还没响呢。”
“七点半上课, 你闹钟设七点二十, 你叫鬼起床时间都不够用!”
祝涟真撇着嘴站半天, 忽然睁大眼睛反驳她:“谁说今天上课了!今天九点开运动会你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还骂我!”
裴俏翻手机短信,“我没接到通知。”
“不信你问班主任。”
裴俏打电话问了,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态度软下来,给自己找台阶:“那我让你早点起也不是坏事,应该养成习惯。”
她这么一说,祝涟真就开始得理不饶人了, 往床上一趴精神十足地大声嚷嚷:“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早猜到你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告诉你吧,我是故意不提前说今天运动会的!我倒要看看你什么反应!果然呀,你就这么轻易中了我的阴谋诡计!”
裴俏被他吵得额头突突直跳,又拽着领子把他从床上扯起来,“运动会你也得给我现在起,洗漱完先去跑两圈,回来吃早饭。”
祝涟真逆反心理上来,企图扒着床头耍赖,结果刚哼唧没两声,裴俏就用蛮力把他掀到地上。他“哎呀哎呀”一连串,不敢再拱她火,提起睡裤趿拉着拖鞋洗脸去了。
本来祝涟真想趁运动会休息一整天的,但班里体育素质好的男生寥寥无几,连田径项目的名额都填不满,体委央求他好几趟,把祝涟真搞烦了。他上课频率不高,自然没什么集体荣誉感,不过既然大家这么需要他,勉为其难报几个项目也行。
长跑、短跑、接力……有他在的地方关注度都最高,呐喊助威的浪潮扑面而来,祝涟真很是享受这种被应援的感觉,跑前还故意把袖子挽起来显得更潇洒。可惜比完赛他就嘚瑟不出来了,平时跳舞运动量虽大,当然还是比不过天天跑圈技巧熟练的田径队,短跑挤进前三不难,长跑结束后祝涟真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也不能表现出不适,硬是装成一副大忙人的模样甩着外套提前离校了,连奖都没去领。一上出租车他就哑着嗓子说去医院,气息虚弱摇摇欲坠,司机吓得忙问他有什么疾病。
祝涟真躺在病床上累得昏睡大半天,醒来发现裴俏守在床头,问他感觉怎么样。祝涟真道:“我不舒服。”
裴俏:“一会儿吃点药,你之前缺氧了知道吗?”
祝涟真发觉嘴唇有点干,“我是说我心里不舒服。”
“……谁又惹你了。”
“我没跑到第一。”
“那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