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依了他的意思,给他足够活动空间,但两人手还是牵着。祝涟真没再多要求什么,过了几秒,对方五指又得寸进尺地探进他指缝。
祝涟真本想假装没感觉到,但不甘心总被谈情引导着走,于是便时不时摩挲谈情的指关节,或者手指收紧,用力碾他几下。
谈情当然不喊疼。
忙活了一白天,困意其实早就向二人袭来。祝涟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就这样牵着手入睡的,只是转天醒时,胳膊依旧伸向床的另一边。
谈情正好洗完澡,披着浴衣从浴室出来,祝涟真不动声色,眼睛只睁开一条缝,悄悄观察谈情的一举一动。他看见谈情先斟了杯橙汁喝,接着用座机打电话叫了份早餐,说话声音极轻,显然是怕吵醒床上熟睡的人。
祝涟真呼吸放缓了,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记忆里能搜寻出许多次类似的情况。
他不再装睡,小声喊:“我也要吃。”
谈情听见了,回头看他一眼,通话的音量恢复正常:“刚才点的都要两份,三明治一份放千岛酱另一份不放。”
电话挂断后,谈情提醒他登机时间,祝涟真抱紧被子点头,眯起眼看谈情换衣服,避嫌的想法刚冒出头又被摁灭了。
昨夜的气氛好像没能蔓延到今天,祝涟真不禁感到遗憾,他冷静地看着谈情,感觉心里那些冲动的能量已经用光了,现在整个人空荡荡的,而下一次再鼓起勇气抢占主导地位不知得是什么时候。
不,自己真的成功抢过主导地位吗?就算有,祝涟真都怀疑那是谈情准备好的圈套。
不过这也无所谓。祝涟真向来对谈情没有过高要求,挖坑让他跳可以,但必须得把陷阱藏得巧妙一点,不然就是蔑视他的尊严。
用过早餐,他们收拾东西,随节目组登机回国。
落地时,容港正是下午,裴俏提前告知他们要走贵宾通道,因为这趟行程早就泄露,接机的粉丝在外面守了大半天,就等着偶像出来一拥而上。
他们走近路顺利上车,离开机场时,能看见外面还留了一大批举着灯牌手幅的粉丝,安保人员一直礼貌地请她们往空地走。
谈情望着窗外,小声问:“她们这次等了多久?”
没人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祝涟真对此也不感兴趣。
习惯被粉丝们热烈追捧也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粉丝熬夜接机这种事时有发生,他们早见怪不怪,顶多动容几秒,之后就视为理所应当,只有谈情还会好奇地望着她们。但祝涟真不知道谈情到底是真心在乎粉丝,还是仅仅借此流露出温柔给旁人看。
裴俏坐在副驾驶,回头道:“说个好消息,第一期播放量过四百万了。”
这个数字超出大家预期,不过还没等他们高兴,裴俏又说:“先别得意,这回其实受到了点外力影响,前两天有个男演员出轨了,就徐溪他老公,魏琮知道吧?热搜直接爆了。”
谈情注意力收回来了,徐溪正是前阵子与他合作电影的女一号,她跟魏琮是娱乐圈内出名的模范夫妻。
裴俏说:“他俩不是姐弟恋嘛,徐溪发现她老公前阵子迷上rap了,起初没在意,但魏琮最近总看koty的综艺节目,这就有点不对劲儿了,好端端的男人看哪门子koty?徐溪对男人的直觉特别准,于是偷偷调查魏琮最近的动向,结果就顺藤摸瓜找出来出轨对象了,是个十八线女idol,特别喜欢koty,所以魏琮学说唱就是想讨那女的欢心呢。”
祝涟真:“学谁不好学koty……啧。”
“这徐溪也是好笑,直接在网上公开她老公出轨细节就罢了,还发了段魏琮唱rap的录音,说拉胯玩意儿难听死。”裴俏乐出声,“网友拿他唱的和koty原版剪了个对比视频,公开处刑,转了好几万。之后我再看第一期的点击量,增长速度快赶上刚播时的了,弹幕好多网友还说是听了koty的说唱才来的。”
koty与有荣焉:“原来我对他们的离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怎么,你就是那女idol?”祝涟真白他一眼,然后看向谈情,问:“你要不要问候一下徐溪,之前拍戏人家应该挺照顾你的吧?”
“这种事不方便,而且我们除了拍戏就没接触了。”谈情摇摇头,脸又朝着窗外,“她确实常提魏琮,那时肯定没想到自己爱错人了吧。”
后半句声音小得只够祝涟真听见,他也听不出谈情是表达惋惜还是随口一提,于是顺嘴接了句:“嗯,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谈情听到这话,默默转脸与他对视。
祝涟真被他盯得不自在,补充道:“我说的都是外面那些,当然不包括我自己。”
“那是谁让你得出这个结论的呢?”谈情问完,眼睛迅速打量了他一遍。
祝涟真皱眉,怕队友和裴俏听见他们说话,反复犹豫过后才低声答:“我随便说说的,你对号入座干嘛?心虚啊?”
他以为这话题笑笑就过去了,然而谈情却较真似的,说:“不心虚,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失望。”
祝涟真不说话,他凝视着谈情的眼睛,从里面看不到明显的情绪,因此判断不出谈情说这话有何目的。在他看来,谈情无论说什么都有一定的引导作用,但这次好像没有,仅仅陈述了一个观点而已。
一路上,祝涟真不停地思索措辞,却没找到合适的开口机会。车子在谈情家楼下停住,祝涟真说了句“我帮你拿行李吧”,跟着下去了。
“可我就一个箱子啊。”谈情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代表着拒绝。
祝涟真借口找得很快:“我有东西放你那里了,现在拿出来。”
后备箱掀开后,两人身体被完全遮挡,车里的人不会注意到他们。祝涟真单刀直入:“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啊,我说过我对你失望了?你别见缝插针装委屈行不行。”
“那你是对我满意吗?”谈情垂着头,漫不经心反问。
“这……这叫什么问题,除了‘失望’和‘满意’,还有很多别的态度吧,比如‘无所谓’‘随你便’之类的。”祝涟真说,“你非二选一干嘛。”
谈情提箱子的手停住,他微笑很淡:“如果我只想让你对我二选一呢?”
如果达不到让人满意,就索性承受失望。祝涟真理解不了谈情这种思维方式,“我不选,都是错误选项怎么选?”
话说出口后,祝涟真忽然觉得耳熟。
不等他有空琢磨,谈情已经把行李箱拿出来了。祝涟真立马伸手扶住后车盖不让它落下,接着牵住谈情的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尽管不会再有别人听见他们说话,祝涟真还是谨慎地压低声音:“我对你从来就没有过要求,既然没有要求,当然就谈不上失望还是满意,你别说的好像我对你很严格一样……难道我的风度还比不上你吗?嘁。”
祝涟真使劲拧了一下谈情的手,说:“哎,你这人真是好赖不懂,我要是说全天下人都不可靠,你不先把自己排除出去就罢了,还上赶着对号入座,觉得我讽刺你?你还有没有良心呀?”
说着,祝涟真闷哼一声故作嫌弃地甩开他,全然忘了刚才是自己主动牵的手。
谈情默不作声,抬手捂住祝涟真后颈。
祝涟真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他诧异地对上谈情的视线,见他眼神格外温和。
“小祝,其实你也什么都不懂。”谈情目光略微下移,停在他嘴唇或下巴的位置,祝涟真瞬间紧张得背脊冒汗。但谈情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多关注,喃喃自语般重复刚才的话:“你明明什么都不懂,但却总是……总是能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