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也只是熟悉已经成为迟家掌权人身份的迟越,而不是过去那个不为人知的迟越。
她对他的过去没有任何记忆,他却惦记了她十年……
一股莫名酸楚突然溢出胸膛,尤伶不再看着镜子,她低下头,将泡沫冲洗干净。然后她关掉热水器,抽了套浴袍穿上,赤着脚走出浴室。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侧对着她,正倚靠在客厅落地窗的窗沿,俯视着楼下的光影夜景。
他像是嫌弃有点热,把外套脱掉,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衫。又将两只袖子挽到手臂处,露出半截精瘦结实的肌肉线条。
尤伶望着男人俊美依旧的侧脸。
他很年轻,能不到二十五岁便成为迟家说一不二的老大,肯定付出了旁人不知道的艰辛努力。
现在的他,无论背地里怎么说,也再也没有谁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私生子的身份。
男人一直看着窗外,尤伶也安静地看了片刻,而后缓步走过去。
“……我母亲叫迟娅。”
他突然说话了,说的却是和他们之前的话题完全无关的事。
尤伶停住脚步。
男人转过头,视线在她身上的浴袍扫过,而后往下移,落在她的赤脚上。
那小脚趾在他的目光下缩了缩,有丝可怜巴巴的意味。迟越一顿,离开落地窗,走到尤伶面前,弯身把她抱起。
他把她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他单膝跪着,捉住尤伶细白的脚丫,慢慢拂去上面残留的水珠。
“她是我爷爷从孤儿院收养的女儿,这是第一个悲剧……并没有记在他的名下,这是第二个悲剧。爷爷死后,十八岁那年,她被我那个已经结婚生子的父亲借醉酒侵犯了,这是第三个悲剧。迟家丢不起这个脸,于是把这件事掩盖下去了,以假借送她出国留学的名义,其实被软禁起来,当了父亲的禁脔……”
迟越温柔又仔细地弄干她的脚,然后让她踩到沙发上面,不再让她碰触到冰冷的地板。
然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骇人听闻。
他还挺有兴致地点评了一句:“上流社会的世界,是你无法想象的肮脏。”
“迟……”尤伶不安地一动,迟越却抬手摁住她的肩膀,就着单膝碰地的姿势,仰头看着她。
“明明是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但也是情同手足的兄妹……我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想自杀的时候,发觉不幸地怀了我。”
“这是第四个悲剧。”
迟越微微一笑:“我那个父亲不让她打掉,就这样,我作为私生子出生了。在我大概两岁的时候,她大概是再也忍受不了,从窗台跳下去了,当场死亡。”
男人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没有痛苦,甚至没有愤恨,连一丝情绪都没有,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尤伶指尖发冷,想伸手抱住他,肩膀仍然被他摁住,双手动弹不得。
“……我父亲那个原配一直以来忍受着母亲的存在,直到她死去了,她找机会说服父亲把我带回老宅,然后……”
尤伶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肩膀被按住,只好艰难地低下头,以吻用力地堵住他的嘴唇。
迟越眼睛微睁,惊讶的情绪从他的眼里一闪而逝。
他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法拒绝他再说下去。
然而还没说什么,迟越便发觉贴在自己唇上的温热嘴唇细微颤抖着。小女人眼睛没有闭上,从眼眶滚出一滴豆大的泪珠,眼底瞬间红了一圈。
她很少哭。
迟越见状神智一恍惚,摁着她的力道就轻了。
尤伶一扭身彻底挣脱,转而用双手环抱住迟越,用尽了全力。
又是一滴热泪滑下来,打在迟越的脖子上。
小女人用令人心碎的声音说:“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如果是今天的问题让你想起这些事,我不问了,你别再说了……”
她语言太过空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想止住他这种仿佛毫不在意的倾诉。
她眼泪掉下来,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好奇十年前的事,让他想起这一切。
她说她想知道他以前的事,他就真的把一切血淋淋地剥给她看,仿佛不会痛一样。
“……傻瓜。”
迟越神情转柔,抱住那细细颤抖的身躯,拍抚她的背脊。
“不关你的事。不要难受,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他的原意也不是让她难受。
其实还有更不堪的事他还没说。
对于迟家这一团乱,他真的不难受,也不怨恨。
那些事情,从他成为迟家掌权者的那刻开始,已经离他很远。
他现在活得比所有人都要肆意,他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人。
败者才会怨恨,如他如今那个躺在疗养院的父亲,如那些在暗处跳脚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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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生了很惨的事,用手机码字结果按错键了,把存稿三千全删了,恢复不了……
还要重写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