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他挥动水果刀,全然不顾刀子有没有可能划到别人,他只是为了开路,为了更畅通无阻,也为了……
他走出去,何宇跟上去几步,“慕迟……”
他该怎么说出口?问他还好吗?没事吧?还是什么废话?
慕迟出了酒吧。
包厢里的祁炀仰面躺在沙发上,看上去颓废至极。
可没一人敢开口说什么,左路也是一样。
何宇追了出去。
外面的形形色色,在慕迟眼里都没有了颜色,留下的只是一片寂静的黑,黑的发指,黑的让人恐惧。
这明明是个大白天,他怎么都快要不认识路了?
他得往哪儿走?哪里是他家?临北在什么地方?慕欣音……又站在哪儿?
接一接他吧,他想回家。
接一接他……
第三次了,第三次被人扔了。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他撞到了人,迎面的一个壮硕男人,那男人回头“艹”了一声,上前拽住慕迟的手臂,要求他道歉。
“道歉不会啊?说对不起不会啊?傻逼啊?”男人恨恨道。
慕迟捂着耳朵,手里攥着匕首,摇头,“别说话……别说话……”
他听到了,他妈来了,他妈来了,来接他了,别说话……
“操!你不会真是个傻逼吧?”男人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看他,慕迟只会摇头,只会呓语,听不清说什么,直到男人烦躁的一扭头,拽着他道:“我让你道……”
话未落地,他的喉咙被割了一刀,剧烈的疼痛感让男人怔住,静止在原地,四周一切都安静了……
慕迟没有理智的这一刀,挥完了他整个人生。
他只是觉得……太吵了……
他只是……不想让他说话……
直到十秒之后,街上爆发出恐怖的哀嚎:“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了,他杀人了。
那个人在他面前倒下,满身的血迹,晕红了他的双眼,晕染了肮脏的地板。
一切都安静了,一切都静止了,他的刀子上长长的血迹,还刺目鲜红的亮着。
他的人生……走到了最黑暗。
结束了。
都结束了。
这一次,大概是真的,被抛弃了。
祁国衷的电话被打爆,祁家的公司和产业遭受到了媒体的轰炸,许媚已经晕在了家里,祁国衷快步上车,他面上镇定,心里早已经如坠冰窟。
慕迟杀人了。
市中心的医院抢救着至关重要的一命,警车带走了立海争议最多的少年,祁国衷赶赴医院,杨森赶赴法院,与此同时,媒体联合报道。
当街杀人案,响彻黎城。
包厢的门被砰一声打开,祁炀抬眸,何宇气喘吁吁站在门口,他心下荡起一抹不安,直到何宇道:“出大事了。”
当街杀人,以祁家的手段,再也不能将此事掩盖,被送往医院抢救的被害人命悬一线,祁国衷死守医院,手术将近四个小时,从天亮等到天黑,有人通知,命抢救了过来,但危险期还未度过。
与此同时,法院根据律法治罪,却因当事人迟迟未醒而无法断案,但最终……还是有了结论。
祁炀赶到医院,祁国衷什么都没问,上来就是一拳砸过来,暴喝:“你他妈干了什么?!”
不用问,能让慕迟做出违法乱纪的事,除了祁炀,祁国衷不知道还能问谁。
“慕迟呢?”他声线颤抖的问。
“死的不是他,”祁国衷冷声:“你现在应该到法院门口跪着,你去问问,法庭能否放他一马。”
恐惧,莫大的恐惧袭来,剥削人所有的感官。
少爷第一次,有了恐惧感。
不是他的死亡,是另一个人的……判决书。
三天后,法庭重新开审,医院的人抢救了过来,按照律法,杨森作为辩护律师,在法庭和法官纠缠几次,犯罪人犯故意伤害罪,据情况严重程度来定,判处有期徒刑七年,但在杨森的据理力争之下,最终敲定为——五年有期徒刑。
罪责无法免除,过错无法弥补。
金钱,权利,声望,都不可触碰国之根本——律法。
等着他的,是牢狱之灾。
这是慕迟,一辈子没想过的事情。
总该长大的,也许是因为某句话,某件事,某个行为,某个过错。
成长的疼痛,大过了预期,但更好的教育了他,什么是长大,什么是世界,还有……他不能明白的人性。
那一天,他真的有长大。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出事那天,1月16号……竟然是他的生日。
没有一个人,祝他生日快乐。
他一直以为,今年,不会再是自己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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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