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跟着高兴起来,见产婆从小桌子上拿起剪刀朝她走来,阿秀紧张道:“这是做什么?”
产婆笑道:“把您那里的仙草剪了,不然一会儿接生的时候碍事。”
在花园的时候产婆太着急了,说出了不雅的词,现在她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用词好听多了。
阿秀还在琢磨仙草是啥玩意,产婆叫她支起腿。
阿秀懂了!
除了世子爷阿秀还没有让别人瞧过自己,怪羞人的,可为了生孩子没法顾及那么多,阿秀红着脸让产婆忙活去了。期间海棠、玉兰端了热水进来,幸好产婆在阿秀腿上蒙了布,丫鬟们什么都看不见。
产婆认认真真修剪了一遍,剪完再擦擦,落下的仙草全都用方布接着,产婆包好,让玉兰拿去灶膛烧了。
魏澜在外面站着,没听到阿秀的声音,见玉兰拿着一样东西出来,魏澜马上问:“那是什么?”
玉兰也是大红脸,低着头道:“不是什么要紧的,回头您问夫人吧,奴婢先去了。”
她语焉不详,魏澜也猜不到,继续在耳房外面的回廊里走来走去。
“父亲,她要生了吗?”魏明珠沿着抄手游廊蹬蹬蹬地跑了过来,心急地问。
魏澜听小男孩的脚步声心烦,低斥道:“别吵,要么回去,要么闭嘴等着。”
魏明珠脸上立即现出怒气。
梨落在一旁站着,将小少爷叫到身边解释道:“夫人是要生了,生孩子是力气活,夫人必须一心一意,咱们在外面大声喧哗会分夫人的心。”
魏明珠很懂事,瞪眼暴躁的父亲,魏明珠看向耳房,一句话都不说了。
过了不久,太夫人得信儿赶来了,跟着是二太太宋清雅,魏澜派人去百顺胡同给岳母李氏送消息了,但两家离得太远,李氏一时半刻赶不过来。
魏澜是国公府的世子爷,虽然二爷魏沉的嫡子也是嫡子,但魏澜膝下的嫡长子才是未来国公府的继承人,太夫人对阿秀这一胎看得比宋清雅的那个重多了,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边转动佛珠一边默默地求老天爷保佑阿秀给她生个健健康康的胖孙。
宋清雅过来是看热闹的。她已经如愿生了儿子,但宋清雅想要更多的顺心如意,所以她希望阿秀这胎生个女儿,以后每胎都生女儿,最后害魏澜没有儿子,那国公府的爵位就会落到她的明榉头上。
虽说这种可能很小,阿秀一直生不出来魏澜也会休妻另娶继续生嫡子,可人活着就是一个盼头,宋清雅此时最大的盼头就是阿秀生女儿,阿秀不如意,宋清雅就高兴。
半个时辰后,李氏终于赶来,还在院子里就急着问女婿阿秀怎么样了。
产婆才往外面递过消息,说已经开了四指。
太夫人笑着对满头大汗的李氏道:“我早就说过,阿秀是有福气的人,瞧瞧她宫口开得都比一般小媳妇快,你快去擦擦脸换身衣服,等会儿进去瞧瞧吧。”
当娘的进去还能鼓励鼓励女儿几句。
李氏赶紧又去换衣服,收拾干净整齐了,她气也喘匀了,急切地进了产房。
阿秀肚子越来越疼,刚开始她还能忍,现在全靠往嘴里塞了帕子才没有像宋清雅那样惨叫。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她头上脸上脖子上往外冒,太热了,她外衣早脱了,只剩一件鹅黄色的肚兜,现在跟才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紧紧地贴着她。
李氏坐到女儿身边,心疼地道:“阿秀别急,越疼宫口开得越快,娘当初生你大哥的时候只用了三个时辰,你什么都像娘,这胎肯定也快的。”
产婆点头道:“对对对,我接生过的很多夫人太太都随娘家母亲,我就说夫人开得快呢,原来是有缘故的。”搭完话,产婆朝李氏使个眼色,“亲家太太讲讲您当初生大公子时的情况呗,给夫人开开眼界。”
阿秀看向母亲,她没听母亲说过这些事情。
李氏握着女儿一只手,乐呵呵地讲了起来。她第一胎生的是阿秀的大哥刘福,早上喂猪的时候发动的,不过李氏坚持着喂完猪才自己扶着腰走屋里去了,告诉正在纳鞋底的婆婆她好像要生。第二胎就是阿秀,发动的时候是春天桃花开,风景秀丽,所以李氏才给女儿起名叫秀。第三胎是阿秀的弟弟刘贵,发动的时候李氏与丈夫刘孝山正在清点家里的存银——
在李氏口中,生孩子跟玩似的,第一个最疼,往后越生越容易。
不知道是母亲的经历还是母亲的陪伴给了阿秀勇气,阿秀虽然还是很疼,可她不怕了。
为了分心,阿秀开始幻想生完孩子她要做哪些孕期必须忍着不能做的事。
她要吃烤全羊,郎中说烤肉难消化孕妇吃了容易积食便秘,阿秀就一直没吃。除了烤肉,还有很多美味,冬天最叫人惦记的麻辣汤锅、零嘴糖葫芦、夏天的杏儿、蜜瓜、冰酪,甚至荔枝都只能一天吃两三个!等生完孩子,她统统都要吃一遍!
穿衣上面,阿秀这个春夏都是大肚婆,穿什么都是一个样,生完孩子她要快点瘦下来,然后做许多许多漂亮的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漂亮得让世子爷看得移不开眼,让世子爷狼似的扑过来,压着她整晚整晚地不睡觉。
想象她与世子爷的那些快乐事,阿秀沉醉了很久,可能想得太激动,阵痛也跟着厉害起来。
“娘啊!”突如其来的痛苦让阿秀惨叫一声,帕子都堵不住她的声音。
外面魏澜脸色大变。
魏明珠身子一抖,脸都白了,推梨落:“你快进去看看她怎么了!”
他刚说完,里面又传来产婆的声音:“九指了九指了,夫人别喊,攒着力气,一会儿就要生了!”
李氏与海棠分别握着阿秀的一只手,阿秀嘴里咬着帕子,脑袋左摇右晃,忍不住!
“娘啊,我不生了,我不生了!”阿秀呜呜地哭。
李氏不停地劝女儿。
魏澜背对众人站在走廊一侧,垂在袖子里的双手攥得手背青筋直暴。
太夫人看见孙子担心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宋清雅望着魏澜的背影,她十二三岁时最想嫁却永远无法接近的世子爷大表哥,亲眼看着这么优秀的京城第一才俊替里面的阿秀担心紧张,而她生孩子时魏沉居然在冀州什么松先生那里求学不闻不问不痛不痒,宋清雅的口中便比吃了醋还要酸。
众人心情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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