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看他一副很生气、又说不出话的样子,笑得更愉悦了些,“他大概一时半刻还做不到,毕竟是亲兄弟。虽说不同父,但他看着你出生长大,带着你读书习字、嬉闹玩耍,情份到底不同。”
薛谅听她说话,不由自主想起从前兄弟相处的情景,心里一时有些难受。
“不过不要紧,只要你一直不肯原谅他,不同他说话,他总会看淡的。”
薛谅:“……”
苏阮拎起一串葡萄来,叫绿蕊过来帮自己剥皮,然后继续扎薛二郎的心,“兄弟如手足,但人也不是只有一只手,慢慢就习惯了。真正看不淡、习惯不了的,大概只有父母吧。”
她说完这句,就吃起了葡萄,不再理薛谅。
付彦之和薛谙带着泉水、及郑王别馆非要送的一篮子莲蓬回来时,就见这两个安安静静地,各看各的风景,仿佛互不相关的两个人。
“怎么还附赠了莲蓬?”苏阮先站起身,笑问。
“郑王别馆的管家同我认识,说是刚采的,清甜,叫我们尝尝。”
付彦之将莲蓬递给朱蕾去剥,自己挽挽袖子,要生火烹水时,薛谅突然起身过去,自顾拿着蒲葵扇,点起茶炉来。
薛谙惊讶地看向付彦之,见兄长同自己一样惊讶,就又看向苏阮。
苏阮一笑:“三郎辛苦了,坐下来吃点葡萄吧。”
薛谙答应一声,把水壶送到二兄那里,转头回来坐下,擦了手吃葡萄。
付彦之挨着三弟坐下,意带询问的看苏阮,苏阮却不解释,还塞了颗李子给他。
他只好暂且放下,指点城中景致,一一介绍给苏阮和薛谙。等薛谅煎好茶,几人喝了,天已不早,他们出去登车上马,打算回家,下次再去雁塔游览。
半途苏阮要转弯向北回亲仁坊,付彦之就让两个弟弟先回去,“我送一送她,晚饭前回去。”
薛谅装没听见,继续拍马前行,薛谙笑着答应一声,追了上去。
付彦之送苏阮回到家,苏阮不等他问,就把自己怎么和薛谅谈的都说了。
“……”
付彦之听完,先是呆了呆,然后就笑出了声,“还是你有办法。”
“我这是办法吗?”苏阮自嘲,“我这明明是反击。”
臭小子,哪轮得到他来说什么原谅不原谅?
付彦之忙收敛笑意,称赞道:“反击得好,反击得妙!”
“其实我说的也是实话,他若始终这么别扭,最难过的一定不是你我。我娘临终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我们姐妹不亲,不能相互扶持。”
付彦之惊讶:“你们姐妹不是很好么?”
说到这个,苏阮就有些意兴阑珊,“我同娘娘是很好,但大姐,我常常不知她在想什么。她也不肯听我的劝,如今也就娘娘说她,她能听几句吧?”
付彦之想起代国夫人卖消息给林思裕,就说:“她这么做,一定有缘故,你先别急,等等宋子高的消息。”
宋子高没让他们等很久,就在苏阮办接风宴前一日,确切消息来了。
“此事似乎与晋国公有关——他的任命刚下来,司农少卿,听说是林相亲自提名的。”
苏阮难以置信:“晋国公?她就为了一座宅子?”
付彦之不明白:“什么宅子?”
“晋国公府送了她一座宅子!”苏阮气得要命,“早知如此,我当初不如要了光福坊那座宅院,也免了这些事端!”
“怎么还与光福坊有关?”
苏阮压抑怒气,把事情前后经过讲了,“我以为她会去找娘娘,哪想到她居然……”
付彦之伸手给她拍背,安抚道:“莫气,莫气,事情都过去了,再生气,只会伤身。”
话是这么说,苏阮又哪能这么快消气?
“她有这精力,怎么不为自家人想想?学堂兄才封了个吏部郎中,到别人那里,一出手就是从四品少卿,真大方!”
“我倒觉着,以代国夫人的眼界,还是让她只操心外人好了。”
苏阮:“……”
虽然自己姐姐确实没什么眼界,她还是瞪了付彦之一眼。
付彦之笑道:“而且四兄得任吏部郎中,圣上显然有意重用,朝中凡六品以下官员任用,都要经过吏部司,职权之重,非司农寺可比。”说到这里,他凑近苏阮,低声补充,“过得几年,还可顺理成章升任侍郎。”
苏阮听完,心气稍平,又好奇:“等你回朝做官,最想做什么官?”
付彦之小声说:“当然是宰相。”
苏阮扑哧一笑,推他一把:“同你说真的呢!”
“我也是说真的啊。”付彦之一脸真诚,“哪个做官的,不想当宰相?”
“我说的是眼下。”
付彦之看她神色,气恼已经消去,就不再逗她,认真道:“我当然还是想继续做中书舍人,不过恐怕不能了。到时看圣意吧。”
苏阮想想也是,就把这茬放下,另问:“你说明日宴饮,要不要请宋子高来?”
“明日不是家宴么?以后再请他吧。”
苏阮也觉着明日并不合适请宋敞来,她和付彦之毕竟还没成婚,而且这次除了苏家的人,她也只请了付彦之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