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忽然起哄起到沈槐身上来。
沈槐忽然间就不知所措了。
乍一听众人居然要起哄,让他也登台,只得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就不了。”
沈声默替他接过了话茬,“怕什么?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说得狂得要死,沈槐想要拒绝已经是不行,因为人群的欢呼声已经把他的声音全部淹没了。
那就……这样吧。
沈槐心脏隐隐热络起来,仿佛那颗死寂的心,又开始死灰复燃起来。
能再登台一次,哪怕一次,也是可以的了。
三日后,沈声默果然按照之前说的,又一次登台唱戏了。
这一次和往日有所不同,是和沈槐一块唱戏。
戏堂子也早已坐满了人。
有些是老戏迷,有些是新人,闻风而来的。
他们端坐着,桌子上放着茶盏和瓜子,一边喝茶,一边看戏,别提多么惬意。
这日子啊,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1997这一年,沈声默三十岁了。
此时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也早已不是那个少年成名意气风发的小花旦。
她还在唱戏,唱了十多年的戏。
唱到了现在,已经是在香江有名有姓的人了。
只是时代的浪潮是无法改变的,一个人的努力无法改变时代的潮流。这股浪花会一直向前,向前,永不会停止步伐前进。
当最初一批她那些忠实的戏迷们老了,逝世了之后,戏堂子便开始门庭冷清起来。
在香江唱戏的那段日子,仿佛是这个古老艺术的余晖,用它的薄暮照耀到最后,终于在新科技的浪潮击打下,输给了新世纪强有力的对手。
电影,视频,3,4,年轻人消遣的方式越来越多。戏曲这种慢节奏需要门槛的表演形式,也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
这其间,不乏有人请沈声默去拍电影,但她都拒绝了。
她守着冷板凳,守着最后的方寸之地,不肯让步。
在她和戏迷的坚持下,戏堂子没有倒闭,还在艰难独行。
所有人,包括沈槐都说,这一行,就要走到头了,看不到前路了,沈声默却不这么想。
她知道,今年是重要的一年,是具有意义的一年。
就像沈声默之前说的,戏曲从哪儿了的,就回到哪儿去。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生根发芽。
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从香江开往内陆的第一艘客船,让沈声默早早蹲着,终于买到了两张票。
一张她的,一张沈槐的。
他们现在要回家去。
游轮呜呜呜的声音响起,逐渐远离了岸边,远行,一如他们来的那天。
只不过来的那天,天很黑,风很冷,今天却是和煦的。
沈声默搀扶着已经佝偻的沈槐,低声和他说着话:“爸,你要是冷了,和我说一声,我给你加一件衣服。”
“不冷不冷,我心里开心着呢。”沈槐确实是开心的,开心到手都有点发抖。
沈声默也知道,所以也不劝阻他,而是陪着在甲板上,看着岸上的风光,对面岸上的风光。
这一次的游轮,比当年的快得多,两天就到了。
一脚踏在地上,沈声默才终于有了种真切的感觉。
他们父女两又是一番辗转,想要去往北平,那里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总是要去看看的。
只是路途遥远,倒也不用着急,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到,不如好好领略沿途的大好风光。
祖国的秀丽山河,他们已经许多年都不曾见过了,很是怀念。
一路北上,沿途转车时,遇见了几个纳凉的老人。
他们已经两鬓白斑,此时很有闲情的坐在伞下唱着哥儿。
仔细一听,唱的是秦腔。
调子古朴浑厚,听起来悠长而古老。
这情形,以前可不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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