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捏糖人的不定给不给你捏这些呢。”
“若是不给捏,我便加些钱就是了!不信加了钱,他还不给我捏!”
赵栀笑的狡黠,她说罢,便从蔺孔明的怀中摸出了些碎银子,蹦蹦跳跳的朝着隔壁的街上走了过去,一边走着,一边哼起了小曲儿。
此时已是到了下午,太阳快落了山,天色已有些昏暗了,一抹残阳透过黑纱,映在蔺孔明的脸庞上,色彩美好的真真如一副画般,令人移不开眼睛,那人的双眸中,还含着缱倦温柔的星光,若流星映照。
半响,男人的薄唇微勾了起来,低下头去,右手在树枝上一拍,又捏住了一只白色的蝴蝶,他将蝴蝶捧在了手里,一只眼睛透过手间的缝隙,饶有兴味的朝手中望了过去。
“留着,给丫头玩……”
赵栀到了隔壁的街上,还未寻到那卖糖人的,便看见一个着了粗布麻衫,衣衫褴褛,看身型尚年青的女子正蹲在墙角,啃着一个凉透了的馒头。那馒头发了黄,外头结了干皮,开了裂,裂缝里头还掺了些泥土。
那女人蹲在那,伸出开了裂,结了许多血痂的手指,用指甲一脸认真的拂起了那馒头里的泥沙。
赵栀离她约有五米远,低头朝她望去,瞧清楚了她的那一张脸。
这个女子看起来和她大小差不多,模样生的原是清秀的,但左右两边脸颊上却结了几个指甲大的冻疮,那冻疮不像是近来才结的,像已结了数月了,里头淌着浓紫的血,颇为吓人。
那女子狼吞虎咽的咬了几口馒头,费劲的咽了下去,似是觉察到了有人在看她,便抬起了一双眸,朝着赵栀望了过去。
她望了赵栀一会儿,微微皱了皱眉,忙站起了身,警惕了朝后退了几步:“人……”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许久都没有喝过水一样。
“你……你是谁家姑娘?你站这莫动,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去!”
赵栀往后退了两步,干脆也不买糖人了,直接跑到附近的一个包子铺里卖了十几个手心大的肉包子,包在了牛皮袋里,另又跟老板讨了一碗茶水,小心的放在了那女子身旁,另又将剩下的银子放在了旁儿。
“这些包子你吃完,银子还能买吃食的!”
赵栀说罢,见那女子行为诡异,便心中害怕,忙转头朝着客栈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女子见她走了,蹲下了身,双手合十,朝着赵栀离开的方向跪拜了下去,磕了几个头,又将那些碎银子拿了起来,咬了一口,见如何都咬不动,不能填肚子,便将银子丢到了地上,一手一个包子,狼吞虎咽了起来,因为咽下去的东西太多,脖颈处都鼓了起来。
她将包子吃完,茶水喝完,“咯嘣!”一声,咬了一口瓷碗,咬下了一块,在口中嚼了起来,纵然口腔被瓷器的碎渣扎的流了血,她都不晓得疼,女子将那些碎瓷器渣混合着鲜血吞咽了下去,擦了擦嘴,背着一把长剑,便爬着离开了这里。
女子爬了几步,才慢慢扶着墙站起了身,试着走起了路。她身上背着的那一把长剑,似是箫华几年前铸造的霜华剑,后来被东启抢了去,不知为何,又落在了这女子身上。
她一边走着,一边认真的抚着背后的剑,一遍遍低喃起了东启的名字,说着说着,便耷拉下了头。
“他……不养我了……”
她费力挤出了几个字,冷漠的眸难得带了些寂寥,便转了个弯,消失不见了。
几年前她就知道,她是在山林里跟着野兽长大了,无人愿要她,她想回山林里头去,却如何都寻不到。
赵栀到了客栈门口后,蔺孔明便将栓好了绳子的蝴蝶,放在了赵栀的手里头,笑的温柔:“喜欢么?之前那只死了,三爷又抓到一只。”
第62章 万花宴前的准备
赵栀将蝴蝶接过来,垂眸看了会儿,将绳子解开,半蹲下了身,将蝴蝶放在了草坪上。
“三爷,你再这般拿绳子勒人家,人家待会儿也得丧了命。”
蔺孔明双手环胸,笑眯眯的倚在了大树上头:“三爷身上好闻,丫头将它放了,一会儿它还得往三爷身上飞,你信是不信?”
“我才不信呢,你净诓人。”
赵栀说罢,那只白蝴蝶的翅膀便上下抖动了几下,试着往天上飞了一飞,眨眼便飞上了枝头,不见了踪影。
这时,路远恰好推着轮椅,从客栈里头走了出来,他将轮椅放在了蔺孔明的身侧,不悦道:“那客栈里头的小二不信我是爷身边的人,说这轮椅瞧着名贵,怕被闲人拿走,死活不让我将轮椅推出来,我同他说了好些个话,又说三爷就在门口候着,他才让推,真是憋了一肚子气!”
“莫要气了,那是人家负责,怕将客人的东西给丢啦。三爷,你且先坐上,我一边推着你,一边同你讲些事。”
赵栀瞧了瞧四周,见没有人在,便将蔺孔明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塞到了路远手里头,让他坐到了轮椅上。
路远手中拿着那斗笠,跟着赵栀走了几步道:“夫人如今还是男人装扮,被人瞧见了,怕是不妥。”
蔺孔明听罢,便从包袱里头拿出了一根金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丢到了赵栀的手里。
“路远说的对,母亲暂且将发髻散了,随手挽个鬓罢!”
赵栀握住金簪,点了点头,便停了下来,双手挽起了发。
“三爷,刚我去买糖人的时候,瞧见了一个衣衫褴褛,和我模样差不多大的女子,那女子脸上还生了些冻疮,行为举止都颇诡异,吓人的慌。我干脆没买糖人,拿着些银子给她买了些包子物甚放在了那儿,又留了些碎银子,便离开了,不知那女子是谁,怎一人流浪在外,瞧着怪可怜见的……”
赵栀说罢,将发簪插好,推着轮椅拐了个弯。
蔺孔明听罢,眸色微动了一动:“母亲……”
“三爷,没人在的时候,你还是称我栀儿吧……听着倒怪不适应的。”
“哟,你倒不适应了?三爷想如何唤你便如何唤你,你待如何?”
蔺孔明的语气十分欠揍。
赵栀小脸微黑,闷哼一声,懒得同他计较。
“小丫头,你瞧见的那个女子,背上是不还背了一把剑?”
“恩。”
赵栀闷闷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