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玉韵横着眼睛朝赵栀望着,咬牙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谁准你到这儿来的!哪个院的奴才!”
“韵姐儿,不许无理!”
钱风泠瞪了她一眼,将蔺志文放下,朝赵栀走近了几步,行了一礼。
“风泠拜见母亲,母亲安好。”
钱风泠说罢,蔺玉韵傻了一般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着,许久都未合下。
钱风泠派去的丫鬟还未来得及出大堂的门,一个小厮便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大堂内,朝宣诗云磕了几个响头。
“老祖宗!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王小娘子出门置办布料,遇见几个混混流氓,他们将王小娘子侵犯,王小娘子跳江了!官府的人都去了!江水旁还丢着王小娘子的帕子!”
蔺茂肃内心承受不住这般大的惊吓,面色一青,终是晕了过去,两个孩子忙跑到了他们父亲身边,一边哭着唤起了娘,一边轻轻的晃起了蔺茂肃,生怕他再倒地不醒。
赵栀朝着钱风泠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又急着朝宣诗云走了过去,欠身唤了声母亲。
宣诗云双眸含泪,示意她蹲下来,尔后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抚了抚赵栀的脸颊。
“孩子啊,苦了你了,刚嫁过来,还未来得及见夫君的面,便……遇到了这档子事,日后你可怎的过啊!我命苦的孩子啊!”
宣诗云将赵栀抱在了怀中,便悲切的大哭了起来,她那滚烫的泪落在赵栀肩上,让赵栀也免不得悲从心起。
蔺孔明悠悠瞥了赵栀一眼,唇瓣勾起了一抹浅笑,拉长了腔调,唤了声母亲。
“母亲——”
赵栀转眸一望,见是蔺孔明,一时间,所有的悲切都消失不见,转变做了不自然。
“母亲推我回房,孩儿有些事,要同母亲交代——”
蔺孔明转着椅轮,来到了赵栀身旁,尔后,他眸色含笑的朝赵栀瞧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赵栀朝他望着,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
“栀儿,你先扶孔明回去,回房内早些歇去吧,你刚刚嫁过来,这府内的事,先让母亲操劳便是,日后母亲再慢慢将这些事教予你。”
宣诗云说罢,蔺玉韵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不悦的朝赵栀瞧着,冷哼了一声:“原来是你,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东西,怪不得没什么规矩教养。”
“韵姐儿这是说什么呢?小门小户怎的了?好歹父亲也是个三品的,没教养慢慢教便是了!总比她那寒酸出身的娘亲要强得多,他们这赵家可真是一代比一代强了,日后这赵家姑娘,说不定还能继承了蔺府呢。”
李轻云说罢,眼珠子一转,哎哟一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瞧我这说的都什么!有些话怎可明面上说出来,赵家姑娘,你瞧我说的可对?”
赵栀尚未说罢,蔺玉韵便双掌一拍,顺着李轻云的话道:“二娘不用问她,本没什么教养,怎能听得懂人话?”
二人敢当着宣诗云和钱风泠的面,说这般难听的奚落说,便是知道她们两人也只是表面上示个好罢了,心中也是不怎的瞧得起赵栀的。
就连已经故去的蔺轻鸿,都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才匆忙的将派人将赵栀抬进了府,了了赵栀和蔺孔明的那一桩子事,这蔺府内的人,均心怀鬼胎,表里不一。
果真,即使她们这般说,宣诗云也并未训上她们几声,反而垂眸试泪,故作没听见。
蔺孔明似笑非笑的朝李轻云瞧着,李轻云想到他当初的风光,心理阴影极大,当即从脚凉到了头,面色一白,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她一脸伤悲的朝宣诗云行了一礼;“祖母,我派人先去将王小娘子的尸首打捞上来,将事情快些处置完,明日再寻风水先生,来我们府内看看,定不会让旁人来看笑话。”
钱风泠不甘于后,恭敬的道:“儿媳这就去操办葬礼之事,将爹爹和母亲合葬,再寻个好坟地,置办一口够厚重的八仙棺木,将王小娘子埋了,停尸三日,三日后,举行葬礼,开始下葬。”
“好,好,这些事,你俩儿操劳去吧。”
宣诗云长叹口气,说罢以后,便让丫鬟搀扶着离开了。
赵栀颇感激的望了蔺孔明一眼,便推着他的轮椅,带着他朝大堂外走了过去,赵栀经过李轻云身边的时候,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故意将她撞了个踉跄,尔后微昂着头,便走了出去。
第8章 蔺孔明,你欺负人!
李轻云瞪大了眼睛,朝赵栀的背影望着,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没教养的东西!都嫁到了蔺府,还这般大的傲气,看我日后不好好挫挫你的威风,让你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今天色微微亮,朝霞生的极好,一层一层的晕染开来,似是要将初生的夕阳也给染红,徐徐微风,吹着这蔺府院内的花花草草,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雅的桃花香,不时有桃花瓣傍着风而来,落在了赵栀的绣花鞋上,又被吹落在了地上。
她推着蔺孔明走了好大一段路,又穿过几个回廊,望见好几处女儿家爱玩的木搭秋千,赵栀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蔺家三爷,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若唤他明哥儿,自个儿又比他小,若按小时那般,唤他蔺家三狗蛋,又于礼不符。
微风将赵栀发上的发带吹的有些乱,她伸出手来整了一整,鼓起了勇气,轻启了唇:“多谢……多谢三爷出手相助……”
呼,还是唤三爷罢。
男人此时似在垂眸把玩着什么物件,薄唇噙着古怪的笑,他慵懒的将膝上的石子拂了下来,闭上了眸。
他的脖颈纤长,比女子的肌肤都要细腻,随着他的呼吸,喉结轻轻动着,性感无比,赵栀不过望了一眼,便觉得口干,慌忙移开了眼。
“三爷,我们……我们幼年曾经见过……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时……那时我年幼不懂事……”
男人闭着双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垂在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庞上,依旧没理她,只是薄唇的笑愈发冷嘲和古怪了。
“那日将三爷困在了牛棚内,差些将三爷饿出毛病,听闻三爷出来后,胳膊被蛇叮咬的严重,还留下了疤,不知现在疤可否还在。”
赵栀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当即没有想太多,便要去捋蔺孔明的衣袖,蔺孔明右手一拍轮椅,他身下的轮椅,便行云流水般在原地转了半圈,让赵栀扑了个空。
蔺孔明掀起眼皮子,微往前欠了欠身,单手托着腮帮,倾斜着身子,朝赵栀瞥着。
他那双深沉的眸先是瞧了瞧赵栀的脸,又瞧了瞧她的身子,轻轻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