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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偷偷的穿。”林琉小声地说。
艾蓝是不知道衣服如何能偷偷的穿,一定不是在睡觉的时候穿,估计林琉的“偷偷的”一定是光明正大的穿。林琉一直都是个喜欢掩耳盗铃的捣蛋鬼。
之后,苏立原看到了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一会围绕着领子与袖子的样式,试了试好几件现成的衣服;一会考据着衣料,顺着“布料走廊”摸着每片面料走了一圈;一会说着穿上要体会到什么样的感觉,探求着当时的心境。
说着说着,两人开始念起了诗歌,一句顶着一句,天都要黑了,一件衣服也没有商量出来,更不用说是一百件了。
“艾蓝蓝,再见,你自己看着办吧。轻舟颠簸,颠簸,颠啊簸的,在蓝色的大海里运送着我流光溢彩的华服。”
林琉走之前,吻了吻艾蓝的侧脸,脖子上的紫宝石项链闪着光,嘴角勾出了温柔的旋涡。扬起的明丽笑脸,如软软甜甜的艾草青团。
“我会的。”艾蓝低声说。
林琉是在九月一日报道的,进的是十八班。
依据林琉一塌糊涂的成绩,到不了志远中学,但他凭借着后门的便利进来了。不过,去的是最末尾的班级,这是林凌祈格外要求的。
志远中学按照入学成绩分班,前头的几个冒尖的班级学习也是冒尖的,随着选拔性、排名性与揭露性的月考,每个班级里的人会有滚动。暴雨大风时,山坡上滚石子一样,尖子班的人会越来越少,后面的尾巴会越来越多,也就是说只有淘汰,却没有晋升。
唯一改变所处班级的机会是高一下学期的分班,文理科分班,参照着高一一学年的月考与最后的期末考试,分出来尖子班与普通班。到那时候,会是一场平淡面具压抑下的哭与笑的战斗。
“哇,我会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的。”得知自己分到什么班的林琉高兴地甩了甩胳膊说。
“会的,”仍然跟着他的苏立原回复。这话听着绝不是迫于生活压力的敷衍,而是真心实意的祝福。
报名时,林琉见到了他的班主任,一位本身年轻的女人,但凶气的面色把她的年纪加大了几岁,再加上她略显成熟的灰棕色及耳卷发,又是增加了几岁,化作了中年妇女,名字叫做王秀。
“名字?”老师助手低着头轻声问,面色有些拘谨。她是上届高三毕业的,趁着未开学这段时间,帮着王秀老师忙碌新学生报名的事情。
“琉星!”林琉高举手臂,如一位出征的勇士。
“琉星。”班主任王秀坐在讲台上指了指记录表的最后一行,看都未看林琉一眼,语气淡淡让他签字。
“好。”
林琉写了两个稚朴笨拙的字,转了两圈报名表,递给了王老师。
王老师冷漠地低下头,一句话也未再与他说,老师的助手也是。
闹腾林琉的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摩擦着地往前挪了一丢丢,灵活地转动着脖颈。视线里轮番进入独属教室的场景:
不平的灰蓝色桌角垫着四四方方的叠纸——用哪次月考卷子叠出来的,历时已久,裸露在外的一圈脏兮兮的。黑板上残留着高三激励人的话语:青春无悔,拼搏斗争……
粉尘依傍在阳光与黑暗周围,无足轻重。明显的细碎粉笔末卡在讲台前每处缝隙内,林琉呼呼吹了口气也吹不掉。
靠门墙壁的一小块位置上挂着上届高三未取走的倒计时号码牌,空洞的两个零恍如热浪般浮动着。老师助手看了好几眼。
倒计号码牌旁是一张大大的表格,占据着整面墙壁,写的是成绩,按照第一名依次排列而下。老师的助手一眼没看。
身后的桌面上刻着脏话、激励话与不知所云的话,有些早已剥离,仿佛是孤军奋战的救星般一层盖着一层,一层磨着一层,一层消失又来一层,孤独的重复着。
“多久了?”林琉猛然问,神色恍惚,却没有人回复。
他再次往前挪动着脚,嘴角鼓动着,带有孩童般捉弄人的天真。见到王秀抬起了头,他高兴的张大了嘴巴,却看到她是在对后面的人说话,也是只说了个名字,继续低下了头查看密密麻麻的成绩表格。
王秀老师手指摩擦着纸张,关注每位学生的成绩表而对学生本身不屑一顾,就像一个只知道装废纸的纸篓子,而不是一个能包容万物的海洋。
精细、严肃的表格一角进了林琉的眼中,黑色的线条,黑色的数字,黑色的名字,像是索然无味的哑剧,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
“嘻。”林琉难以捉摸地笑了一下,脑中为黑暗的世界臆想着添加色彩,却发现周围什么改变也没有,美还是那般的美,丑影响不到他,反而被他强扭为美。
林琉叹了口气,明白什么却又产生新的疑惑似的歪了歪头,移开了视线,呆笨地站在一旁,小手指轻微又麻木的颤动,全身停滞住了。
摩擦的脚步声骤然响起,身后有人来了。
这点小改变让林琉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嘴角迅速勾动,见王秀又抬起了头
', ' ')(',兴致勃勃却愣愣地拜拜手,抬起又放下。
王秀没有看到他,或许是将他视作了不适于这里的金色暖阳,终归是隔着一层的。
准备再抬起手时,林琉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让一让,他让了。懂得礼貌的林琉让了,站到了另外的一旁,如闯入都市的大恐龙,更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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