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日寒风凛冽、冰寒刺骨,风携卷着雪霰子吹到人脸上如同刀割,生疼生疼。
大户人家无论和小姐还是丫鬟都早早躲进了暖阁,没有条件的也会躲到廊檐下遮蔽风雪。
秦府的下人亦是如此。
可只有一个人,傻傻地,一动不动地守在一间屋子外,脸上已经被寒风吹得通红了,可仍旧一动不动,好似雕像。
与此同时,被关在屋子里的人也抱着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她望着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窗棂纸,一颗心就像是坠入了冰窖,竟比外面的风雪还要更冷上三分。
十天了,整整十天都没有人来找过她。
她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关在这间狭小、密闭、寒冷、压抑的屋子里,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她不是没想过逃出去,不是没想过发出求救的信号,可外面看管的人就像是机械一样,除了隔三差五给她送饭,几乎不跟她说一句话,更不准任何人见她,隔绝任何她逃跑的可能性。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等不到人来救她,就会先被折磨疯了。
孤独、恐惧、未知、绝望死死包围着她,比她想象中可怕的审讯更加可怕。
她真的受不了了,谁来救救她,谁来看看她,她还不想死,她还想见一见自己的孩子。
她说,她会把真相都说出来,只求求把她放出来,不要再关着她了!
绝望又孤独的女人紧紧抱住她的身子,发出阵阵啜泣。
“想出去吗?”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带着诱哄。
“想!”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身体太虚弱,声音低如蚊呐。
可来人还是听见了,轻笑了一声,继续问:“我想也是的,在这屋子里关了十来天,饥寒交迫,看不见前路,孤独又绝望,此刻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出去,穿漂亮的衣裳,吃好吃的东西,还可以拿着一大笔钱带着你的孩子过富足的日子,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听到希望,女人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抬起头,泪水涟涟,“贵人,你会救我出去吗,你会救我出去对吗?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看到面前有一束光,一个聘婷袅袅的身影站在光影中,一双清透黑亮的眸子穿透朦胧的光影朝她望过来,好似黑暗绝望中唯一的救赎。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你来秦府的目的。”清清泠泠的声音自光影中响起。
女人挪动了下身子,似乎想爬过来,可饥一顿饱一顿地饿了十天,一点力气都没有,很快就颓然地坐倒在了地上。
不,她不能再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她要出去,她一定要出去!
坚定了信念,她抬起头的时候眸中一片坚决,“是王贵家的,是王贵家的告诉我,如果我不想死,如果我想过好日子,就不能再纠缠大少爷,她要我来找秦三爷,让我咬定孩子是秦三爷的,说秦大太太会帮我,还承诺我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生活!贵人,你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求求你放了我!”
她又试着往前爬了几步,企图抓住那束希望之光。
“很好。”那人笑了,似乎对她的回答极为满意,笑声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方婆子,给她一顿热饭,等她神智清醒了把她带到荣寿堂。”贵人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那道光束也随着她的离开消失不见。
女人怔怔地跌落在地上,脑子里嗡嗡嗡的,还有些反应不及。
很快,她被人捏住了下颚,有液体从她嘴里灌了进去。
毒药,是毒药!
她摇头拼了命的挣扎,可那些液体还是毫不留情地灌入了她的咽喉,流进了她的体内。
她被呛得连连咳嗽,身子却奇迹般地暖和了起来。
她怔了怔。
这不是毒药,是白酒。
女人抚了抚胸口,身子暖和了,头脑也好像不那么僵硬了。
她惊恐地发现,方才在临死之前,她好像看见了天神,她等待着天神的救赎,她要忏悔,所以,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