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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晓晓听着外婆的描述,眼前彷佛出现一个画面:漆黑棺木躺着一具si状凄惨的nv屍,张着大嘴,双腿向上弯曲,棺材内部满是抓痕,几片断裂的指甲卡在木板上,身上还牢牢钉着九根长钉。
她握着话筒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後来呢?」
「後来萨满虽然狠狠责备了刘老太一番,但还是出手帮了刘家。」
不过不是因为贪图刘家的钱财,而是因为鬼新娘怨气过重,若不尽快处理恐将成煞累及乡里。
为了瓦解芳儿的怨气,萨满要求刘老太开棺重新装歛芳儿的屍t,刘老太起先si活不肯答应,後来才告知芳儿根本没有自己的棺木,而是被直接和刘少爷封在同一副棺材里,听得萨满叹气过後又是连连摇头。
开棺之日,选在当月yan气最重之日的正午时分,即使如此棺中涌出的大量腥臭恶气,仍让邻近草木被沾染瞬间立即枯萎生机尽失。
但真正让人震惊的是,棺材里根本没有所谓的nv屍,躺在刘少爷屍t旁的是一只将近半个成年人身长的白se狐狸,脑袋上还顶着一个人头骷髅。
合该刘家倒楣,原来那si去的芳儿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化形的狐妖!
「等等外婆,你说芳儿不是人,是什麽意思?」田晓晓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发出疑问。
「华夏一直以来都有东北五仙的说法,分别是胡、h、白、柳、灰也就是狐狸,h鼠狼,刺蝟,蛇,老鼠。老一辈人相信这些jg怪通过吞吐天地灵气,可以修行化为人身。」
「那个芳儿,」外婆咽了咽口水,哪怕过了近七十年,也抹不去那劫後余生的惊惶,「她就是一只刚修练ren形的狐妖!」
《酉yan杂俎》记载:「旧说,野狐名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
这下子,事情b原先所想还要复杂了无数倍,萨满推断芳儿恐怕是刚化为人形不久,不知什麽原因暂时失去了法力,结果被人拐卖到了刘家,没想到就摊上了刘少爷这笔烂帐,无辜枉送了x命。
算起来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劫数,可动物修行何等艰难,那妖狐si得又如此凄惨,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刘家,势必要闹至刘家j犬不宁、家破人亡。
萨满当下要求刘家全部迁出大宅,只剩下他师徒二人留守。当夜发生了什麽,因为年纪太小外婆已经记不清了,唯一印象就是在萨满跳完驱邪舞後,飒飒y风吹灭烛火,黑沉沉的雾气里渐渐凝出人形,首先入目是一双红se绣鞋中包裹的玲珑小脚,绣鞋上是yan丽华美的红se嫁衣,潋灩的裙裾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出朵朵合欢花象徵百年好合,再往上是凤冠霞被和半透明的红纱盖头,新娘姣好的容颜在珍珠穿就的流苏後若隐若现。
「就是你,企图阻止我报仇。」鬼新娘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柔柔软软像一阵清风拂过。
「冤冤相报何时了,」萨满上前一步,语带恳切的道:「小老儿恳请姑娘放下,愿助姑娘再入轮回。」
「放下仇恨,再入轮回。」芳儿彷佛受到什麽刺激似地状若疯癫,软绵的嗓音霍地拔高,尖锐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的苦不是你的苦,我的痛不是你的痛,你凭什麽能把放下说得如此轻易。」
萨满神清激动不si心的劝说道:「姑娘莫要忘了,修得不易。切莫一步错,步步错。」
鬼新娘轻启红唇,冷冷的话语自口中吐出,「错的,是刘家人!」
朦胧中,芳儿伸出苍白秀气的手掀起了盖头,露出一张淌着血泪的绝美面容,但下一秒那张脸就变成了狰狞的狐狸模样,朝他们凶狠的扑了过来,漫天黑发翻滚着从门缝、窗檐、墙垣间隙涌出,纵横交织宛若是一张细密的蛛网,将宅院中的一切都锁在其中。
「我最後记得的,是师傅他老人家披头散发跌坐在地上的模样,他脸上没有半分血se,连喘息都无b虚弱。」
当时萨满看起来已是奄奄一息,嘴里却喃喃地念叼着,「长生天啊,一步成仙,功亏一篑。这是要与刘家不si不休了!」
待到天亮时,萨满头上已是一片白发,整个人彷佛老了十岁。
他强撑着jg神命刘老太率领刘家所有人对着那狐狸的屍骸三跪九叩,接着将其屍骸装入一个写满符文的hse布袋投入刘家大宅後院的枯井中,然後在四条黑se的铁链上用自己的血写上密密麻麻的祝文,如封条般一条一条地盘绕在井口锁了起来。
萨满清楚地告知刘老太,狐妖鬼魂害人虽有违天和,却是因他们作恶在先,他仅能暂时将狐妖封印在刘家老宅之中。另外,y司果报任何人都无权阻止,狐妖虽暂时无法伤人,业报并不会因此停止,冥冥之中仍有业报缠身。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刘家往後若行善积德尚有一线生机,要是执迷不悟,便自求多福……
离开的时候萨满没有收取刘家任何的酬劳,反而显得郁郁寡欢,事後不到半年,他便生了一场怪病,全都长满诡异的绒毛,看上去像个人形
', ' ')('的野兽,却坚持不肯就医,说他心中有咎。
「那年冬天,萨满就辞世了。我悄悄打听了刘家的下场,几乎是和萨满离开同样的时间,一家七十五口,所有的主子连同下人,除了一个早年就外嫁的nv儿,全部si得乾乾净净。」
随着外婆末了一个静字落下,原本仅是掠过肌肤的寒意,似乎伴随着无边无际的恐惧顺着毛孔渗入了骨髓,紧紧地掘住了她的心脏。
「你现在知道自己惹上多大的麻烦了吗?」外婆声音无奈中透着疲倦,「我现在就去找你,希望一切来的及才好……」
突然,手机里外婆的声音,转而变成一连串刺耳而尖锐的杂音,同时窗外传来轰得一声厉响,伴着倾盆大雨,整个院区莫名陷入一片黑暗,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田小小掌心的手机,微微透出一点莹莹的幽光。
她惊恐的握住手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微光中萤幕上倏地浮现一张脸,画着新娘妆,满脸血泪的望着她,似是张嫣!
须臾间,那张脸又换成另一张披着红盖头的陌生美丽脸孔,尚显稚neng的五官满是y森恨意,随即化作一张扭曲的狐狸脸。
「啊――」一声惨叫,田晓晓将手机扔到了墙角。
落地的瞬间,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是系统自带的和弦声,但在这个时刻听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她犹豫几秒,才哆嗦的伸出手将手机捡了回来,看到上头显示无来电的号码,田晓晓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心慌,但还是起勇气按下了接听键。
她想,或许是外婆呢!
「喂,是外婆吗?」她努力说服自己,心中抱着一丝冀望的开口。
可是话筒那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能听到电流驱动机器的微弱嘶嘶声。
良久,手机里传出几声哀哀啜泣的年轻nv子哭声,哭得很惨很惨,断断续续似在话筒中,又似从门外传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为什麽?为什麽?」
幽怨悲凉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一声一声近在尺尺,彷佛经由话筒爬了过来,就存在这病房的一隅。
而这几声诡异的哭声让田晓晓全身僵y的无法呼x1,就拿手机的手指也不自主的发颤。
只因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张嫣的声音。
正确来说,应该是张嫣和她未婚夫闹翻时,双方最後一次的通话内容,当时她泪如雨下指责对方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你是谁……是……张嫣吗?你是张嫣对不对?」
田晓晓生平第一次发现,说话是一件简单的事,但要好好的说话其实并不容易。
「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恶作剧设计你,但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受到一点教训。求求你原谅我好吗?我真的没有想害si你,你的si是一场意外,拜托你放过我,我不想si。」
田晓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不想si,真的不想。
「呜呜……呜呜,那我呢?我又想si吗?我想活,我也想活着呀!」
手机里传出了nv人带着哽咽的质问,声音很轻很轻,好像在压抑着情绪,却格外的悲凉,空洞的令人为之鼻酸。
张嫣委屈幽怨的哭诉声,清晰地飘荡在病房内,一句句都刺激着田晓晓最敏感的神经,她感觉周围空气异常的压抑,极其沉重的y郁,闷的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又一个惊天巨响,电闪轰鸣间,房内出现短暂的光明。
这时候,田晓晓借着亮光,余光瞥见到手机萤幕上印出一幕可怕的景像。
萤幕里面斑驳投影反s出,两道红se的身影贴在她的身後,细长白皙的手臂轻柔的环住她的腰间状似亲昵,一个一身合欢花喜服身披华丽的霞帔,头戴凤冠和红盖头,鬓边有一圈浅浅的白se杂毛;另一个穿着一件牡丹金丝的大红旗袍,长长的头发被挽成发髻,金钗上简单盖了一张简单的红帕,她的脸很白,露出的嘴唇却是格外yan红,像涂了鲜血一样。
是……芳儿和张嫣!
她一个机灵,猛得转过身,可後方除了一堵墙外,空荡荡的什麽也没有,但是田晓晓知道,她们就在这里,就在这间病房里。她们正看着她,欣赏着她的恐惧,如猫抓老鼠。
田晓晓放轻呼x1,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空气中出现一gu霉烂cha0sh的气味,混杂着nv人身上特有的脂粉味。
她不知道,芳儿被生生塞入棺材的时候,所感觉到得视线是否也像此刻一样,绝望而无助。
「怎麽,你很害怕吗?」
飘飘渺渺的nv音悠悠地在空间内徘回,下一秒一只柔neng的手掌搭上了田晓晓的脖子,冰冷的指尖在0露的肌肤上来回摩擦,五根锋利的指甲掐在她的颈动脉上,力道很轻柔,她却是瞬间寒毛炸起,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我也很怕呀!那个房间里,那麽黑、那麽暗,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声音。」张嫣整个身t攀附在田晓晓的背
', ' ')('上,随着她的动作血腥带着腐朽的臭味扑鼻而来,「你知道我是怎麽si的吗?」
张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高昂而刺耳,震着她耳膜阵阵发疼,「是梳洗喔!我身上的r0u全部都被用梳子一丝丝梳了下来,一条一条细得像发丝一样。疼,好疼好疼,可是我居然还si不了。呵呵,原来人的心脏只要还在跳,就不会si呢!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边说边用一种好友分享秘密的亲昵姿态,将一把桃木红梳塞到她手上,那梳子弯弯的像是月牙儿,梳齿细密光滑,梳子背上jg心雕刻出镂空的桃花纹饰,朵朵盛开像真的一样,田晓晓只瞧了一眼就宛如有魔力般地深深的x1引住她,目光再也移不开。
见状,张嫣殷红如血的双唇高高的咧到耳际,满意的露出微笑。
对,就是这样。真乖,好孩子,来,拿起来,用它来梳你的头发!
恍惚间,田晓晓听见一个轻柔的nv声出现在脑中,和张嫣的y冷不同,那声音温柔婉转,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是芳儿。
田晓晓的手彷佛有意识般自己动了起来,拿起梳子就要往自己头上梳,她心底害怕极了,可身t却不听使唤完全无法动弹。
「不可,晓晓住手,快放下!」
蓦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厉声响起,势如惊雷瞬间划破黑暗。
外婆!
田晓晓浑浑噩噩的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身t找回了一丝力气,迅速的将手上的梳子扔出,就在此时院区的供电恢复了正常,夜班的护士匆匆推门走了进来。
听着走廊上稀疏的人声,她不由得长嘘了一口气,竟有一种劫後余生的感觉。
而夜se中,隐隐可听见nv鬼愤怒的吼叫声,响彻长空。
情绪平稳下来後,田晓晓不敢再待在,医院匆匆办好出院手续,找了间二十四小时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一杯热饮下肚,t内的寒意瞬间被驱散了不少,x口的郁抑好像也没有那麽难受,她这才长长嘘了口气,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
刚才昏昏沉沉中,她清楚听见了外婆的声音,算算时间想必外婆应该快要到了,她老人家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处理才对。
不过,如果没办法的话……
她脑中一团混乱,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闪过,如同纠结成团的棉线,怎麽理也理不清。
或许是情绪太过紧绷,或许是压力上太过巨大,田晓晓坐着坐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红se的杯盏、红se的案几、红se的地毯、红se的帷幔、红se的锦被、红se的纱帐、红se的枕头,就连窗筵也覆上了红纸,目之所及,皆是红se。
半梦半醒之间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新房中,古典华贵的家俱,雕花的窗棂,周围挂满绣着囍字的红绸。两根龙凤花烛在烛台上静静地燃烧。
而她,竟穿着凤冠霞帔坐在梳妆台前,手上握着一把红桃木梳,和先前张嫣塞给她那把一模一样,她看着自己抬起手一下一下梳理着垂下的青丝,眉宇间没有一丝身爲新嫁娘的喜悦和娇羞,只有萦绕在心头的浓浓苦涩挥之不去。
田晓晓偷偷朝镜子看去,虽有红巾的遮挡但她认出镜中人并不是她而是另一张青春稚neng的面庞,就好像她的灵魂被强行塞进了另一个人的身t里。
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屋外突然冲进来几名丫环,端着一碗药就往她嘴里灌,不到几分钟时间,田晓晓就感觉全身发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她们粗鲁的搀住她的身子,将她拖到了正堂,宾客的声声笑闹中,田晓晓被压着过火盆踩瓦片、敬茶、拜天地,她的脑袋「碰」地一声重重磕在地毯上,疼的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听见「礼成」,没想到等到的是一条红绫趁机套住她的脖子狠狠一勒,田晓晓拼命扭动身子却是徒劳无功,只觉得红绫愈收愈紧,喉咙间的空气愈来愈少,一口气喘不过来软软瘫了下去……
几名仆从一拥而上,将没了意识的她像破布似地拖到了一处y暗的祠堂,堂上挂满白幡,高处端坐着一个老妇恶狠狠地瞪着她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的模样,眸光y狠毒辣彷佛与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正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黑se棺材,老妇指着田晓晓对旁边的人不知说了什麽,随即那些仆从再次一拥而上,y是将她塞入了一口棺材中。
棺材内躺着穿着大红新郎袍的瘦弱男子,肤se惨淡,看上去已经si亡一段时间。方从晕眩中苏醒的她x口一震,隐隐猜到了老妇的想法,连忙张口喊救命。
「不要!救命――救命呀!」
可那些人丝毫没有理会,仅仅神情木讷地看了她一眼,棺材盖就直接封了上来,同时九根长钉残忍地穿透她的身t,任凭田晓晓怎麽哭喊都没有回应,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和慢慢失去知觉的身t,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吱的一声,田晓晓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周围的人因这突来的动静纷纷转头对她投以疑惑的目光,她g尬地
', ' ')('笑了笑,背後衣服早已被汗水浸得sh透。
很快另一波莫名的疲倦又袭了上来,依旧是同样的房间,室内却布满了尘埃,象徵喜庆的鲜红已是黯淡无光,田晓晓仍是坐在梳妆台前,只是身上衣物换成了一件牡丹金丝的大红旗袍,两旁不在是红se囍烛而是报丧的白se蜡烛。
镜中jg致的妆容,掩不住红肿的双眼,本该代表幸福的红妆此刻显得妖异而诡谲,这次她变成了张嫣。
然後,她的身t再次重复了相同的举动,握住那把熟悉的红桃木梳开始梳起了头发,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看见一抹淡淡的影子飘入,镜中面孔又幻化了另一个人,正是她第一次变成的芳儿。只见芳儿闭着眼睛,宛若睡着的模样,看上去安详而平和,哪里有半分厉鬼凶恶的模样?
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不知打哪传来古怪的鸟鸣有如婴儿聒聒坠地的哭泣声,张嫣的身t似乎受到惊吓,手一抖失控撞翻了一根白se蜡烛,芳儿倏地睁开眼睛,美丽的脸孔霎时转为狰狞恐怖的面容。
变故突起,房间里所有的红瞬间都被白se取代。窗户上巨大的红se囍字,一半仍呈现红se,一半却变成了白se,似是宣告喜事变丧事。
镜中画面变得血腥而惊悚,从头皮开始,她清醒地看着自己把身上的毛发、皮、r0u,一丝一丝的梳了下来。
疼,真的很疼很疼,疼得无法形容,毕竟那红桃木梳真的是把普通的梳子而已,用来作为梳理的工具一点都不锋利。
可她梳得无b乾净,半分残渣都不曾疏漏,田晓晓听见鲜血从骨架上滴落的声音,在惊骇中无限的放大,滴答滴答……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t,或许应该说是张嫣的身t,颈项以下雪白的肋骨清晰可辨,而在里面,那小小的r0e脏器还在艰难地跳动,一下一下沐浴在血河之中……
她想起张嫣的话:人的心脏只要还在跳,就不会si。原来是真的。
骤然听见一声尖叫,田晓晓彻底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仍在咖啡店里,旁边坐着一对用笔电看恐怖片的情侣,nv孩正缩在男方的怀里瑟瑟发抖,方才的叫声明显就是她发出的。
又是梦吗?
田晓晓摀着狂跳不已的x口,庆幸之余竟是有些神智恍惚,她忘不了被活埋在棺木里的窒息感和对刘家的怨恨;抹不去身上皮r0u梳洗的痛楚和骨架上凉飕飕的冰冷。
脑海中许多纷杂的记忆片段不断涌入,似乎属於她又好像不属於她,在短暂的思维当机後,难以置信的离谱信息,让田晓晓整个人像是傻掉了一般。
有那麽一瞬,她几乎分不清自己是谁?
她还是原来的那个田晓晓吗?还是被活埋的可怜妖狐芳儿,或是被梳尽血r0u的张嫣?
田晓晓双手紧握成拳,修长的指甲紧紧嵌入掌心,勒出一道一道的红痕。在不知不觉中,犹如有两道看不见形t的鬼魂先後钻入了她t内,一点一点侵蚀着她本身的意识。
同一时间,在百里外高速公路上的某辆计程车里,一名闭着眼睛假寐,身形瘦弱、头发斑白的老婆婆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瞠大的眸底写满了恐惧。
这老婆婆不是别人,正是田晓晓的外婆。
从上了年纪以後,外婆这几年已经很少做梦,尤其梦到鬼。
可是就在今天晚上,她居然又梦见了鬼,而且还是和田晓晓有关。
梦中白se的病房内,两个新娘打扮的鬼魂出现在晓晓床前,晓晓跪在地上哭个不停,她们缓缓飘近像两道烟雾般从天灵钻入晓晓的身t。然後,晓晓又哭又笑的坐了起来,拿着不知从哪冒出的红se桃木梳梳着自己的头发……
「不可,晓晓住手,快放下!」外婆大喝一声从梦中醒来,她睁开眼睛,汗水从额头涔涔落下,滴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她随意的抹了两把,轻敲了敲前方司机的座椅道:「小夥子你能不能开快点,我赶着去看我家孙nv。」
司机瞄了眼车内的仪表盘,他开车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最高限速一百一十公里,「老婆婆我已经尽力了,我这是出租车不是高铁呀!」
「我知道,我知道。」外婆乾扁的手从皮包里挑出了张千元大钞,「要不,我再给你加点钱,我孙nv等着救命。」
「不是我不帮你,」司机摇了摇头望着前方路况,语情显得相当无奈,「有钱谁不想赚,但再快就危险了呀!」
因为傍晚下过雨的关系,周围一片雾茫茫的,严重削弱了驾驶者的视线,最多只能看清车头前方十多公分的距离。
就在两人交谈间,公路上出现了奇怪的景象,前方白se的雾气中,隐隐有着红光闪动,随即鼓乐喧天铺天盖地而来,喜气洋洋中一只队伍敲锣打鼓从雾中显露出来。
这队伍所有人都穿着喜庆的红se衣服,近乎透明的脸上五官僵y而扭曲,就像是假的一样。大红囍轿摇曳在轿夫肩头,风吹过拨开轿帘,露出一个穿着大红新娘旗袍的nv子,头上盖头飞起,一张jg致却的
', ' ')('苍白如纸的面庞上画着si人入殓的妆容。
她转头,朝着外婆嫣然一笑,手上捧着一草人,草人贴着张写着人名和生辰八字的h纸。
外婆看了一眼,顿时目眦尽裂,那上头的人赫然是晓晓,是她的宝贝孙nv田晓晓。
後方,唢呐声震天价响,同样是只队伍踏着漫天冥纸而来,白幡引路,尽皆身披白se麻布,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抬着一副漆黑棺材。那棺材头印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却是半开的,远远便可看见里头躺着一个穿着凤冠霞披的nv屍,她的面貌栩如生,脸上妆容满是喜气,交叉平放在x前的双手捧着一块乌木牌位:av田氏闺名晓晓生西莲位。
办喜事的那方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白粉,双颊两片圆圆的腮红,虽然是办喜事,表情却像是在哭;办丧事的那方亦是面se惨白,简直就像是纸人一般,眼睑涂成黑se,没一丝活人气息,虽然是办丧事,表情带着笑。
乐声交替连连不绝,虽是喜乐却悲凉无b,凄厉地渗人发慌;明明是哀乐却轻快洋溢,欢畅的毛骨悚然。
「喜y,这是红白双煞。」外婆的脸se更加难看。
民间传说中,红煞指的是结婚时候si掉的新娘子因为是结婚时候si掉,所以怨气极重;白煞指的是修炼道行极高的水鬼一般来说水鬼是不能离水的,唯有当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幻化出蓑衣斗笠,就可以离开水了。
芳儿并不是被淹si的,照理来说不会变成白煞,但是当初萨满将它的屍骸封在井中,那井却是si过不少人的,以她的道行想收服水鬼为己用也不是不可能。
眼瞧着两方人马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可怜的司机已经双腿发软,全身抖的像筛子一样,因为他清楚的看见他们行进时,脚竟然没有贴地,这哪是什麽走路,分明是在飘!
「鬼……鬼……」司机艰难的吐出单音,整个人几乎要晕了过去,此时两只诡异的队伍正一前一後,已经呈夹击之势,将车子堵在了路中央。
「咬紧牙根,闯过去。」外婆平静的开口,声音里有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们是来找我的,你尽管过去,不会有事的。」
「那您……」司机似乎猜到了点什麽,语气中透出几分犹豫。
「老婆子年纪大了,该来的躲不掉,就是舍不得我的孙nv。你到了城里,替我告诉她,外婆帮不了她了。」说完後,司机的手腕上掠过一抹凉意,外婆解下了手上的珠链挂在他身上,「等等你踩紧油门一路往前冲,不管听到什麽都别停下来,见到路旁有人你就安全了。」
外婆说着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司机感觉到身上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他记住外婆的话将油门直催到底,耳边传来阵阵奇怪的声音,彷佛有人在哭又似是有人在笑。
「来呀!来呀!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南方不可以止些,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那诡异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不断在他耳边回荡,司机有好几次差点就要停了下来,但还是强压住心头躁动的感觉直直的望前冲,不知过了多久,两旁的浓雾淡去,前方终於出现了临检的路警,闸道出口的指标。
司机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倒後镜看向後座,外婆垂着头随着路面一下一下的颠着,像是在打瞌睡。
「nn,老nn我们到了,我这就载你去找你孙nv。」
他轻喊了几声,却发现外婆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老nn!老nn!」
他提高音量又喊了几声,外婆依旧毫无丝毫动作,司机心头涌上一gu不祥的预感,匆匆靠边停车打开後座的门。
车边一打开,外婆的身t就僵y的倒了下去,她的肌肤一片冰凉,竟是不知气绝多久了。
空中缓缓飘落一张诡异的黑白照片,上头赫然印着外婆面无表情的脸。
车上时间凌晨一点四十分,原本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们竟在高速公路上开了六个小时。
凌晨一点五十九分,田晓晓一个恍神手上的玻璃杯失手砸落地上,她连声道歉慌忙弯腰协助侍者清理碎片,一个不小心手指被玻璃划开一道长达五公分的伤口。
鲜血从伤处汩汩流出,五指连心,登时一阵尖锐的刺痛自x口向四周扩散,疼得她几乎无法呼x1。
仅仅是一刹那的功夫,那异样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她的心却好像忽然空了一大块,空的让她没来由地心慌,似乎在那这一刻失去了什麽重要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麽她想到了外婆,一gu浓浓的忐忑气息在她的心间蔓延开来。田晓晓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麽不好的事发生了。
长生天,拜托您一定要保佑外婆平安无事。
她双手合十在心底默默祝祷着,这时候她感觉前方光线一暗,桌边出现两个陌生人站立在她面前。其中一人是名身着警察制服的nv警,手上拿着员警证,身份一目了然;另一人则是个不过三十出头的
', ' ')('男子,长了张忠厚老实的国字脸,面se看上去不知为何有些发白,眼下还泛着一团乌青。
「你们是……」田晓晓眯起眼睛打量着两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心头挥之不去的忐忑愈发浓烈。
「田小姐你好,我是t市警察第五分局的队员我姓陈,今天凌晨一点四十五分,警局接获报案:你的外祖母乌云娜nv士意外往生,初步研是si於心力衰竭。」
「不可能,我外婆的身t一直很好,每年健康检查心脏方面的问题也都在医生的控制之中。」田晓晓不假思索的反驳,几个小时前外婆还好好地和她通电话,怎麽可能突然就离开了。
陈姓nv警平静的回应道:「据我所知你外祖母今年已经高龄八十七岁,上了年纪的老人突然身t机能衰竭过世,也是经常会发生的。我身旁这位司机先生,是现场第一发现人,或许你可以从他口中得知更详细的事发经过。」
「司机?」
「你的外祖母是在计程车上过世的。」陈姓nv警耐心地解释,「这位是当时陪同她北上的司机,也是他代为通知警方的。」
一旁沉默的男子适时接口道:「您好,我叫李勇。我是载老nn来北部的司机,很遗憾通知您老人家往生的消息。」
田晓晓沉沉地看了他几秒後才开口道:「我不相信我外婆是单纯si於心脏衰竭,你们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直觉告诉田晓晓,外婆的si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
「这个……」李勇眼角余光瞄向身旁的nv警神情带着几分犹豫,关於高速公路上的经历他并没有全部如实告知警方,毕竟就连他本人到现在都还有几分难以置信,他实在怕让人听见当时的场景会被当成神经病。
「不好意思,」他的动作只有一瞬,但田晓晓还是敏锐地察觉了,她心里蓦地一震,朝陈姓nv警露出礼貌的微笑,「我能不能和他单独谈谈,我外婆可能有些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她年轻时的工作b较特别,有点像是……灵媒。」
听了田晓晓的话後陈姓nv警略略迟疑了一会儿,随即理解的点头,「我明白了,李先生我在警车上等你,局里有些疑点後续还需要向你询问。」
见她走远後,李勇才从口袋里挑出先前外婆套在他手腕的链子放在桌上前,「这是你外婆的遗物,虽然我不知道究竟遇到了什麽,但若不是她我这条命大概也没了。」
虽然老nn说那些「人」是来找她的,但他清楚感觉到当时对方散发出的恶意,事後他检查过自己挂在车上的护身符,全部都变成了碎纸,直觉告诉李勇若非是老nn他恐怕无法安然全身而退。
「你们……」田晓晓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是不是撞鬼了?是不是遇见了两只nv鬼?」
李勇挠了挠脑袋道:「我不知道那到底算是什麽?g我这一行常常开夜车,难免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怪事,可这情形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两支红白队伍半夜忽然前後出现在高速公路上,一方明明是大红花轿,里头的新娘却画着si人妆,喜乐中掺杂悲切的哭声;另一方棺材里躺着的新娘屍t,竟一脸喜庆的装扮,葬仪中欢声震天。而且整条公速公路上,除了他之外一辆车都没有,宛若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一般。
回忆起那样诡异的场面,李勇感觉背心一片冰凉,浑身的j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红白喜丧,在他过去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只是长辈口耳相传的乡野传说或是灵异电影中出现的名词,从未想过会有亲身遭遇的一天。
「这就是事发的经过,另外我记得你外婆还说过啥,鬼新娘、古井、老宅……」
「我明白了,谢谢你特别来跟我说这些话,也谢谢你送了我外婆最後一程。」强忍鼻酸的感觉,田晓晓朝李勇九十度鞠躬。
听到这里她已经清楚的明白,外婆的si和鬼新娘和张嫣脱不了关系。所以害si外婆的人是她!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无知和愚蠢,外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不用谢我,人在我车上往生这是我应该做得。」李勇摆摆手露出憨厚的笑容,「不过你真有个好外婆,沿路一直都挂念着你呢!你们祖孙感情一定很好。」
「先生抱歉我有点不舒服,我先走了。」
李勇这话一出口,田晓晓眼中的泪意再也隐忍不住,紧咬着双唇,匆匆快步冲出了咖啡店。
?厄,小姐……小姐……?
李勇还在後头喊着她,可田晓晓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她知道这个司机是个好人,可她没有办法面对他。
李勇的存在就像是一道责难,暗示她害si了自己的外婆。
外婆的身t状况b大多数的年轻人都要好,si於心力衰竭根本不可能,她不敢想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外婆都经历了什麽。
外头正在下着雨,她没有任何遮挡得冲入雨中,雨水混着泪水交织在脸上,眼眶越来越热,视野越来越模糊。
田晓晓脑中一片恍惚,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行人与车辆在她旁边穿梭,所有人,
', ' ')('所有声音好像都在谴责她。明明是似曾相识的风景,此刻看上去却无b的陌生。
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繁华辉煌,充斥在各个角落y暗、狭窄、陈旧的小巷,正散发出腐朽,甚至si亡的气息。
空气中,彷佛隐约可听见无数幽灵的耳语,而她就像那些幽灵中的一员,迷茫又恐惧。
世界这麽大,可是一时之间,她却无处可去。
「嘎吱――」
一声长长的刹车让田晓晓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停在了一扇橱窗前,玻璃上映照出她的模样——浑身sh透无b狼狈的模样。
强烈的酸楚再次涌上,她终於止遏不住,蹲在路边无声痛哭起来。
为什麽?为什麽?明明闯祸的人是她,si的人应该是她才对,不是外婆。
田晓晓摀着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模样好不可怜。她好想放声尖叫,喉咙却彷佛被哽住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真的无法相信,疼她、ai她的外婆,就这麽去了,永远地去了。
如果没有她的话,外婆现在应该还好好的活着。
「――啧,你的样子看起来真丑。大半夜蹲在马路边上,想扮鬼吓人吗?」
突然间,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田晓晓抬起头,看见下午时出现在她病房里那个叫做孟浩的男人。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她ch0u了ch0u鼻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不喜欢她,她也是一样。就像是动物界中的「天敌」,一碰面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你以为我闲得慌吗?」孟浩嘲讽地咧了咧嘴,随手无奈地往後一指,「要不是萧琰那小子坚持,我根本懒得管你。」
田晓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萧琰一手端着杯茶另一手拎着毛巾,从一栋老旧公寓中走了出来。原来她竟是不知不觉中,走回了公司的员工宿舍。
萧琰对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将手中的东西塞进田晓晓怀中,「怎麽把自己弄得这麽邋遢,我在yan台上看到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谢……谢谢。」田晓晓神se尴尬接过他递来的好意,露出一个b哭还难看的笑容。
萧琰一脸温和地道:「不用笑我,我只想提醒你,nv孩子应该要对自己好一点。这麽狼狈的模样,让ai你的人见了会难过喔!」
晓晓呀!你是个nv孩子,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知道吗?
小时候,外婆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彷佛又一次在她耳边回响,只是相似的内容,可是说话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不用你多管闲事。」田晓晓眼眶又是一阵通红,她猛地使力将萧琰推开,摀住嘴满身狼藉地冲进了宿舍。
萧琰冷不防被推,一下站不稳往旁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先前拿在手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真是好心没好报,早就叫你别管她了。」孟浩扶住萧琰没好气的低语,田晓晓这nv人在他看来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我本来也不想多事。」萧琰苦笑,「可是旁边的老nn看起来很可怜呀!你知道的,我一向拿老人家没办法。」
「老nn?」孟浩微微挑了下眉四下望去,可他什麽都没看见。
萧琰解释道:「大概是田晓晓的亲人,看样子似乎刚过世,站在她身後一脸焦急的模样。刚才那些话,也是她告诉我的。」
「就算是鬼魂,也不能随便使唤人,你和她非亲非故的,犯不着招惹这些。」孟浩的口气温和了些,但态度仍是有些不悦,「况且田晓晓身上的不祥之气太重,你和她走近准没好事。」
「大概是命吧!」
「什麽意思?」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什麽烂好人,偏偏对於她的事情就是没有办法视而不见,就好像我曾亏欠了她。我在她附近看到了一些东西,本来不过是淡淡的影子,现在在越来越清楚,我猜我的劫数很可能会应在她身上。」萧琰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就像是刚才的老nn,本来他的yyan眼被封印,若是以前应该是看不到的,可刚才他眼中的老nn看起来几乎和生人一样。
再五天,就是他三十一岁的生日了。生si大劫,过了从此一帆风顺,若失败……
孟浩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所以我才要你离她远一些。别人都懂得趋吉避凶,就你傻子老是上赶着去找麻烦。」
萧琰微微一笑,任他嘀咕着并没有多做辩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个道理他很小的时候就懂了。
不远处,悄然浮现两抹颜se如血的影,彼此重叠漂浮在半空中,漆黑如墨的眼睛在暗沉的夜里泛着y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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