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之前的样子,分明就不像是会在乎她的。”
易珩昱以往对待观致没有任何用心,行为举止都肆无忌惮,似乎从没有担心过她有一天会离开。
像是“被宠爱的都有恃无恐”的感觉。
易珩昱低垂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骨节被折的咔咔作响,泛起红晕。
“你觉得一个时刻处在危险之中的人,适合拥有软肋么?”
他收回手,转头看着闻声,像是质问又像是悲怆。
闻声透过眼镜直直看着他,跟易珩昱认识这么多年,他自认早已熟稔,但此刻,却全然陌生,易珩昱那种奇异的情感泄露是他没有见过的。
也未曾想到过。
只是一瞬,易珩昱就收了回去,刚刚仿佛幻境。
“易克礼必然会向我动手,随时随地,只要我身边有能够受控于他用来制约我的人,他一定会动手。”
闻声默不作声,“文姨的事情……”
易珩昱轻嗤,眼含冷光:“易克礼当年在外面养女人不顾发妻死活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这局面。”
“他既然会玩偷天换日,那我就陪他来一把瞒天过海,暗渡陈仓。”
当年易克礼背着易珩昱的母亲文岚在外面养着现在的大夫人唐秀,一直都没有被察觉,后来唐秀和文岚同时怀孕,巧的是连预产期都是一起的,易克礼便在最开始就欺骗文岚她怀了双胞胎。
在一早就打点好一切关系和流程说辞,将唐秀的孩子易固清人不知鬼不觉的挪到文岚的身边。
两人一起长大,文岚一直信任他,没有过一丝怀疑,易固清就这样一直作为文岚的大儿子长到了七岁,可是再精妙的谎言也会有撕裂的那一天,在那个雷雨天一切都大白天下,文岚亲手撕破易克礼为她编制的美梦,死在雨夜的第二天清晨,在易珩昱身边。
闻声是极个别知道易家秘闻的人,易珩昱信任他,而且当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易珩昱尚且年幼,除了父亲和哥哥易固清,唯一信任且觉得靠得住的人就是闻声了。
“我知道他无法原谅,但是阿昱,千万不要因为仇恨,而做一些以后想起来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闻声不想看着他就这样在仇恨的路上越走越远,远到没有人再能将他拉回来。
易珩昱故作轻松掸掸衣服,薄唇轻启:“走吧,你要是不给拎包回不了家可别怪我。”
回家时天色已晚,梁简一和闻声今天在自己家住,就在南宁国际商城的旁边,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走吧,等我回来再找你。”
观致催她快回家休息,梁简一念念不舍。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话毕,还似有若无扫了眼不远处站着的易珩昱。
观致淡淡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没有情绪。
“没事,我们也不会怎么样,反正也没关系了,你走吧,就别担心了,我自己打车走。”
梁简一拗不过观致的坚持,只能作罢。
“好吧,”梁简一撇撇嘴冲她挥手,“那你到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有事没事都可以给我打知道吗?”
观致莞尔失笑:“知道啦,走吧走吧。”
梁简一一走,便只剩下等车的观致和易珩昱,隔着一个垃圾桶的距离并排站着,商场里依旧人声鼎沸,今天大概是有什么路演活动,人很多。
“我看着你走,我就走。”易珩昱看着对面的指示灯变绿后,沉声低语。
观致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以她的性子不会和人多水火不容,但他们俩之间也无话可聊。
有车驶过,观致瞳眸轻转确认车牌,不是。
余光中却是易珩昱黑白交叠的衣角。
好像很久没见他穿长马褂了,倒是天天穿卫衣黑牛仔外套,像个少年的样子。
“恭喜。”
“?”观致有些莫名其妙。
易珩昱顺势转过身,“听说你选上侯岚的集训了,下周要走了么?”
原来是这个啊,观致点点头。
“嗯,快走了。”
“去多久?”
“去一个月吧,或许会更久,不知道。”只是不知道她自己想什么时候回来罢了。
一辆小黄车在观致面前缓缓驶停,车窗摇下来,师傅跟她对了一下手机号码,确认后准备上车。
易珩昱突然出声叫住她。
“观致!”
她摇下车窗。
“你注意安全,还有……膝盖也小心……”易珩昱顿了半天,只是挤出这两句叮嘱的话。
观致依旧只是点头,像是接受一个官方的嘘寒问暖一样轻巧。
“我走了,你也回吧。”观致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
易珩昱原本乌云密布的脸上缓缓回温。
“好,你……随时可以回来……看看李妈,她……挺想你的。”
背在身后的手指不自然的勾在一起,谨慎道。
“好。”
看着汽车逐渐远去,易珩昱迅速抓拍了一张车牌号。
李妈是想她了,可是他也——
“易少!”王屿突兀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往对面看过去,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好。
回去的路上,王屿总觉得易珩昱今天状态不对,总觉攻击性极强,像是准备打仗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