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着闹着便闹不起来了,崇华的各种伎俩在苏澈的反伎俩下变得毫无颜色。因为二人年龄相差不了多少,半年下来,关系倒是不错,只不过崇华始终有些膈应苏澈镜国人的身份。这半年里,崇华被苏澈唯一批过的一句话便是“锋芒过甚”,但崇华却不以为意。最后,崇华心道,还是让他留下来吧。
崇华坐在窗前抄写佛经,一边抄一边打哈欠,窗户打开着,冬日的冷风不断地灌进来,有时还吹进来几片雪花。这一吹,崇华便又被冷得清醒了。
他长这么大,天冷了便烧炭取暖,天热了便放冰块,过得当真是人间神仙的日子、是太子殿下的日子,哪里真受过太多的风吹雨淋、严寒酷暑呢。可苏澈却见他打瞌睡,硬是叫他到窗前来抄写,打开窗子说这样冷风一灌他就清醒了。
崇华真心觉得自己最开始小瞧他了。咬着牙道:“衣冠禽兽……”
忽然间,一只大燕子飞进了太子殿的后院,坠到了窗外雪地上。
崇华本就心不在焉,一瞬间便被吸引了。那当然不是真的燕子,而是一只燕子纸鸢,纸鸢线断了,被吹进了这里。
崇华心道: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冰天雪地里放风筝的。
这时,后院的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个脑袋探进来望了会儿,这才走进来。
那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姑娘,戴着头纱,穿着一身粉衣,额上画有花钿,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弯得像月牙,脸颊两侧还有小小的酒窝,模样灵秀至极,看起来不是中原人。奇怪的是,她赤着脚,脚腕上系着铃铛,一双脚踩在雪地上冻得红彤彤的,脸颊和鼻尖也被寒风吹得有些红。她站在门那儿不敢再往里走,看见崇华坐在窗前,便大声道:“你能帮我捡一下风筝吗?”
这声音有些甜,悦耳动听,像黄鹂鸟在叫。
崇华放下笔,刚打开门,冷风和雪花就一个劲往里灌,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心生畏惧,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在外头冻成一座冰雕。
崇华走出去捡起那只风筝,那小姑娘便捂着头发赤脚跑了过来,从手里接过它,轻轻一笑道:“谢谢你。”
崇华冷漠地“哦”了一声,赶紧扭身跑了回去,关上了门。使劲把身上搓热了坐回窗前,发现那小姑娘手里拿着风筝,还站在那里望。崇华便大声道:“你怎么还不走?你到底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