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萧远林领了赏回来,他那身蓝袍叫水打湿了不少,贴在身上更显出其身材颀长,隐隐可见布料下的肌肉柔韧有力,面色神采奕奕。
顾清芜看了一眼,就赶忙错开目光,见他平平安安的出现在面前,萧老夫人才松了口气,笑呵呵道:“好啦,快先去换身儿衣裳再来,这一身儿水又刚发力出汗,着凉了可不好。”
萧远林应了,转身往鸣雪楼后边去寻自家下人拿衣裳。
江面上新一轮的比赛又开始了,只是刚才那场实在太过精彩,这会儿的叫好声便小了许多。
萧远林一会儿回来,身后跟着几个鸣雪楼的小二,端了几样软糯的点心还有一碟子粽子摆上桌,他先指着粽子道:“祖母,顾夫人,清芜,你们尝尝这粽子如何,刚宫里赏赐的,我让他们帮着热了一下。”
下人过来剥了几只奉上,顾清芜看这粽子比平常的要小一些,但个个翠绿可爱,系着红绳,虽然粽子是平常之物,但是宫里赏赐却是不同,萧老夫人连连夸着。
萧远林道:“适才领赏,听皇帝身边的內监说,这是谭太妃亲手包的,拢共只有三碟子,里面还包了钱币,说是能吃到的,都是有福之人。”
话音刚落,只听顾清芜哎呀一声,从嘴里吐出一枚金币来,萧老夫人笑道:“好,好,看来咱们清芜就是这有福之人了。”
萧远林也含笑看她,一面抬手倒了杯清水递到她面前。
李氏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女儿,失了张钰却得了萧家喜爱,更上层楼,可不是有福之人吗,于是笑道:“净顾着和老夫人说笑了,看这粽子才想起来,清芜给老夫人和世子编了端午索,都忘了拿出来了。”
顾清芜放下手里的半只粽子,擦了擦手,才从荷包里取出两条端午索,奉到萧老夫人面前,道:“打着玩儿的,给老夫人去邪避灾,益寿延年。”说着把其中一条给萧老夫人系在了右手腕子上,另一条则搁在了萧远林面前,道:“世子若是觉着戴上不好看,放在身上也是可以的,等下了雨丢在河里,会带来一年的好运。”
萧远林拿起来细看,这一条比萧老夫人的略长也略粗一些,显然是做了区分,特意给他编的,萧家人少,这些年旧俗更是忽略了不少,他心里一暖,拿起来就往手上系。
顾清芜看他往右手上系,不由提醒道:“男左女右,世子该系在左手上才是。”
这些规矩他是知道的,一时忘了而已,于是微微一笑,换了只手去佩戴。只是顾清芜虽然想到男子手腕比女子要粗,但是还是差了一点不好扣上。萧老夫人一旁看着直乐,想指了顾清芜帮他,又怕她害羞。
“萧世子可在此?”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只见一身着皎月色荷花纹宫装的女子正立在露台入口处,身后还跟着数个宫女,手里捧了好些托盘,上面覆着红绸。
正是平王府的永宁郡主赵吉宁。
众人要起身行礼,她忙挥手让身后宫女将人按在原处,然后笑道:“这是在宫外,萧老夫人,顾侯夫人不必多礼。”又对着顾清芜微笑点头示意,两人在牡丹宴上见过,也算是相识。
永宁郡主在萧老夫人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道:“老夫人,我是来送皇上的赏赐的,刚才堂哥说萧世子有意相让,这才让他拔得头筹,因此这头名的赏赐该给萧世子才对。没想到萧世子领了赏,就急匆匆的告退了,这才吩咐我送过来。”
说罢让宫女们将托盘摆在了案上,揭开绸布,指着一一解释道:“这树瓶是用南海进贡的红珊瑚镶嵌了珍珠做成,名唤金瓶树景;这对儿镯子是用红白两色玉石套嵌雕琢而成,名唤红白玉寿字镯,正合适您戴着……”另有玉如意和一柄宝石镶嵌的腰刀。她一一介绍了,又道:“这份儿头彩是谭太妃娘娘亲自选的,想着哪位英武少年赢了去,既有进献家里长辈的,也有自己留着的,是以选了数样。”
萧老夫人也被这满目宝光惊撼,连连赞了几句,又道改日去宫里拜谢谭太妃。
永宁郡主笑道:“娘娘说了,知道您岁数大了,适才又见萧世子脚步不停的赶回自家彩棚,感念他一片孝心,是以不让您再劳累,这才让我把东西送过来。”
又对着顾清芜笑道:“我这几日正想着给顾姐姐下个帖子,请您去王府做客呢,牡丹宴上姐姐的画,简直让人惊为天物,哪想相请不如偶遇,竟然在这里碰上了,姐姐过两日接了我的帖子,可不许不来呀。”
顾清芜道:“那日画作未成,哪里称的上天物,郡主过誉了,回头我定然赴约。”
永宁郡主道:“就这么说定了。赏赐送到,我也该回去了,就不扰各位雅兴了,顾姐姐,我就在王府静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谢个罪~
第22章
三日后,平王府的帖子果然送到了顾侯府。
永宁郡主的赏花诗会在京城小有名气,邀请的闺秀大都是些亲王府的郡主,或是一些高官豪门家的姑娘,如徐国公府的徐玟月,左相沈家的沈舒绿等等。
顾侯府还是第一次接到她的帖子。
顾老夫人知道最近忙着顾清芜的亲事,让其他两房颇为眼热,如今和萧国公府两相有意,事情只需静待结果便是,于是让顾清芜把二房的顾清枚和三房的顾清荷带了一起去,顾清芜的事情办完,就该轮到她俩儿了。
过了端午,天气一日日热了,顾清枚一大早在房里挑着夏衣,只觉入眼全不合意。昨天去明月阁串门,刚好见李氏给顾清芜新做了一身儿皎月色茶花缠枝纹的千褶百迭裙,她一看,就想起一句满园花香不如衣,虽然眼热,但是到底是隔了房的,再者李氏这人为人公允,这件衣裳肯定是她私房钱贴补的,她只能按捺下嫉妒之心,夸赞顾清芜几句。
这会儿找来找去,却一件合心意的都没有,不由得怒火又上来了。前几日随汪氏去苏家做客,倒真见到了女将军齐绣,可是把嫁到齐家的大姨母这层亲戚关系婉转说了,她却丝毫不见亲切,让人尴尬万分,照这样下去,又怎么能指望齐绣会帮她和萧家牵线呢?
她想着心事,一面胡乱翻着,几个丫鬟见她神色烦乱,加上顾清枚脾气暴躁,也不敢上前提醒,眼见出门的时辰就快到了。
汪氏本来要和李氏一道送几个姑娘出门,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得疾步走回顾清枚的静月阁去催她。
进屋就见一床的衣裙,而顾清枚连头还没梳好,不由气急,这会儿和她吵倒误事儿,便软言道:“哎,你这小祖宗,挑个衣服也这般费事儿,前几日做的那件紫色的月华裙还没上过身儿,怎么不穿?”
她从一堆衣服里把这条裙子翻出来,又推着顾清枚去换。
顾清枚撅着嘴,道:“母亲干嘛这般热切,人家郡主邀请的是大姐姐,我们跟着去了,也不过是做陪衬罢了。”
汪氏知道她为何事撒邪火,道:“陪衬又如何?如今有这机会出门作客,你就该拿出小姐的款儿来,大大方方的去,去的多了,人家就知道顾家不止有个顾清芜,还有你顾清枚呢!再者,你大姨母私底下已经把话递到苏夫人那边去了,人家没说不答应,只说要是姑娘好,堪为佳妇,才值当去拉这个线保这个媒。何为佳妇?你光坐在家里发脾气,哪个知道你的好处?”
苏夫人就是齐绣,汪氏的姐姐嫁入齐家时,齐绣还未出阁,姑嫂二人素来感情不错,后来齐绣嫁给苏学士府的嫡子苏展明,苏家和汪家的关系也亲密起来。
顾清枚听了这话,心里顺当了些,任由汪氏和丫鬟帮她打扮好了,然后赶去门口和顾清芜,顾清荷两个汇合。
因是诗会,邀的又都是闺中小姐,众人各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顾清芜带的是晓月,顾清枚和顾清荷也带了自己贴身婢女,一个叫柳叶,一个叫知秋。
李氏等人寥寥交代两句,姐妹三人分坐了两辆马车,往平王府而去。
到了平王府,一名王府內监直接引着众人往王府花园而去。
“王妃娘娘说,为免姑娘们见着拘束,就不叫去拜见了,都是郡主的闺中密友,在王府只当是在家里一样的,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下人就是。”
此地已经可以听见园中传来女孩儿们清脆的笑声,顾清芜道:“娘娘太客气了,倒是我们,来的晚了,不知郡主那边可等急了。”
內监笑道:“不晚,不晚,郡主说光是赏花作诗,怕也无趣,刚吩咐取了投壶等物比赛取乐,这会儿恐怕还在布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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