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八颗气团好似梦魘,着实烧脑,他就是离开谷地,头脑里仍整日绕着这八颗气团。他有时暗暗不平,每次看虚里那头,只有叁颗气团,一颗与他的上强相似;一颗沉冷凝鍊,正在明显地扩大增强;最后一颗,则似乎与同他下弱气团相同。然除了第一颗,另两颗安安分分,几乎不攻击他,他还搞不定,日日对着发愁。
每日心神力耗尽从这谷地回去,他总期待能一见梔月的笑顏,带她飞一趟真境。
但梔月,却开始躲起他来。
她不再等他练习飞行,总比他更早离开真境穴居,却又是最后才进主堂,让他没有机会同她说话。一下堂,他一想靠近,她时常拔腿便跑,那日虚里同在堂上,她便躲到他身旁。她竟也发现他和虚里,不太对盘。
他再忍不住,堂外拦下了雪鹊。
「啊…,就女孩么,有时候…就只是,你晓得吧,嗯…,月事。」雪鹊一张脸怪里怪气,又皱着眉佯装正经。
「月…月事?」他一楞,觉得不太相信。
「哎呀,你再等几天吧…。」雪鹊一脸莫可奈何,挥了挥手不想再同他说话。
澈然总觉得,雪鹊知道不少事,却都选择不说。
他一向也是个冷静的性子,梔月避而不见,他疑着闷着,又烦又脑,将鹿岭龙神翼山大渊想了一遭,偏是不肯轻易出言相询。
就这么将且拖过几日,这日医堂上,青桐真人带来的,是几隻甫凋亡的蓿草精。
他聚来五人,将草精分了下来。每要练这锻造仙魄,他总会亲自坐镇。
「仙元流动出的仙魄,心智、情感和记忆之构成,各不相同,起首,得一一爬梳。以甫凋亡的花草精练习,是最简易的方式。这等仙元沉寂,少有变异,仙魄却还未散形。微型草精心神较为单纯,亦较好上手。」
青桐真人教了道咒术,解散了蓿草精之仙形,银亮闪光的一团仙魄让他舒展开来,密密麻麻好似织网。「澈然,你能解读这心思么?」
澈然仔细查看,在错综复杂的讯息中,勉强读出了几种气形,应道:「有…,梔子…花,嗯…叁朵。」
青桐真人笑了笑,道:「不错,你如今看得,还是实物的气形,各种动作、情绪,仙气流动,都有各自的轨跡,你瞧这处。」他拉出了片段,道:「这是花开。这是吸纳日光。这一段,是她吸足了阳光,在望舒巖,开了叁朵梔子花。」
棕五和梔月同时喔了声,神情间显得十分敬畏。
展开气形的咒术,他们已经练了一阵,青桐真人今日要他们进一步判读仙魄之记忆,并用解散后成了一团的仙气,重新还原一具无生命的蓿草精仙身。
棕五似线一般的眼睛睁成了小圆,哀号一声道:「师父…,这也太难了。」
「不难。」一向聪明伶俐的雪鹊睨了他一眼,笑道:「师父有要你做活的么?眼睛平时有这么圆,什么气形也难不倒你。」
个把时辰后,只虚里面前,漂浮着光球,光球里头,是隻活生生的小蓿草精。
「虚里…,这是你做的么?」梔月挨到虚里案前,带着挺敬佩的口吻,歪首歪脑,对着光球里的蓿草精左瞧又瞧,瞧得蓿草精害羞的缩成一团。
「她…,还会不好意思。」梔月惊奇地一声乐喊。
「嗯…。这蓿草精,还是最小的叶形形态,锻造起来比起成年仙身,简易不少。但…也还不挺像,她吸纳阳光,化不了仙能,得餵她吃东西。」
他已研究了好一阵子蓿草精,初时能聚气做仙体,渐渐,能锻造出她生命跡象与活动之法,他若要继续琢磨,便是打造更为细腻的心思情治,还能像个司命神君,替她铺写记忆。
梔月眼睛一亮,兴致盎然道:「餵她吃东西啊,她好讨喜,要不…,你做一隻给我行么?」
「你当作缝布娃娃么?做一隻够耗神了。」虚里笑了笑,道:「况且我这灵力有限,做出来存活不久,到头来,你又要伤心。」
「哎呀…。」雪鹊拍了拍她道:「你自己都餵不饱,还要养隻得餵食的草精么?」
澈然瞧着,心里忍不住嘀咕。月事…,在虚里那头,怎不月事。
「梔月…,你这蓿草精,怎么长得…好像…。」棕五游晃在各张案边,想看看大伙的蓿草精,是不是都像他的还一团泥巴浆糊。
不料,雪鹊的蓿草精有模有样,像个娃娃似的,还莫名多了不少装饰;澈然的中规中矩,和那蓿草精解散前生得一式一样;梔月只做出了半身,那张脸虚虚浮浮,却不知何故与澈然有些相像。
「啊…。」只听梔月细喊了声,急跑上去一把消散了她做出的东西,一张脸涨得通红。
「喔…,这下你没作品了。」棕五遗憾地道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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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