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边各自坐着一位中年妇人,洛维蓁很快收回视线,稳步走到正堂中间站住,对着那坐着的四人行长辈礼:“晚辈阿蓁向大伯伯母,叔父叔母请安,阿蓁来迟了,请长辈们见谅。”
四人都愣住了,他们以为京城来的肯定会把架子摆得高高的,没想到一进门就对着他们行大礼,这个可跟他们想象中不一样,他们当时就是怕压不住这侄子媳妇,今天还专门把最好的衣服和最好的首饰都穿戴在身上。
纪笙大伯清了清喉咙,第一句话说的话居然不是叫洛维蓁快点起来,而是以教训的语气说道:“侄媳妇啊,虽然知道你们路途辛苦,但是昨天你们不是已经来了吗?为什么一进门不是先到我们这边,而是直接回了你们院子,纪笙不懂事,难道你这个大官女儿也不懂事,不知道长辈为大?”
听到这里洛维蓁快要笑出声来,最不规矩的人家居然开口第一句话就说规矩,她也不等那四人开口叫起,望向也是跪着的吴妈妈,眼神示意她扶起自己,吴妈妈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洛维蓁站好。
那四人还来不及责备她,洛维蓁就笑着回道:“难道大伯的意思是即使夫君受了重伤,躺在担架上,抬也要抬着进来这里请安?”
叔父插口应道:“应是这个理。”
洛维蓁这个时候终于知道昨天整个府上的人都去哪里了,原来他们都像今天那样聚到这个院子,翘首等待他们的“光临”。
洛维蓁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家。昨天她询问吴妈妈,吴妈妈说前一天纪笙大伯也只是派了一个仆妇接待他们,直接把他们带到那个院子后那个仆妇就拍拍屁股走了,一点要见他们的意思也没有。
“明知道咱们带着小少爷呢,又没有派人过来帮忙收拾,姑爷可是京官,他们这样算什么?”月眉昨晚如是控诉。
洛维蓁算是开了眼界,但此刻她并没有反驳他们的理论,只是应答道:“阿蓁明白了。”
这时坐在右手边的妇人又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你是叫阿蓁对吧?我看你头上那支簪子挺好看的,能给叔母看一下吗?”
洛维蓁视线转到这位叔母身上,她穿着的衣服颜色已经发白,脸上涂着廉价的胭脂水粉,头上戴着两叁支银钗,眼神定定看着洛维蓁头上的唯一一支金簪,神色贪婪。
洛维蓁笑容不变,正准备应答的时候,左边坐着的伯母却说道:“要给也是给伯母看,我的辈分比你大,难道你不知道尊卑吗?”
伯母身上穿的戴的比叔母还要寒酸,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粉像面粉一样扑扑掉下,额头的皱褶都能夹死苍蝇了。
眼看两个妇人快要吵起来,大伯及时喝住:“整天吵吵闹闹,像什么样?!”
就在各人静下来,大伯再次想开口的时候,洛维蓁却在此刻说道:“不知道大伯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早年听说过有一个村出了一个状元,在京城做了个七品官,有一次他的族长在家里直接称呼那个状元的名字,吹嘘自己家族出来的人多么厉害,结果被自己的奴仆听到学了在外面把族长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去,被县里的县令知道了,县令按照律法抓了族长一家人,判以死刑。”
“大伯您知道他们是犯了哪条律法吗?”
“是,是哪条?”
“直称朝廷命官名讳,罔议朝廷命官,理应判处死刑。”
坐在正堂刚刚还趾高气昂的那四人,顿时呆如木鸡,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夫君在养伤,还有孩儿要哺养,不能在这里留太久,阿蓁先告退了。”
洛维蓁再次行了大礼,然后站起来转身回去了,再也没有把目光放到那四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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