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燕遥知只能等着。
“我、我好像从前也是活在和这村子很像的地方。”他抬手指着栅栏上的夜雀。
沿海的渔村修筑的栅栏大同小异,都是牢固防风的样子,还在上头挂着大大小小的渔网,网子里还吊着几条死不瞑目的干咸鱼。
长留用力地睁大双眼,死死盯住栅栏,没一会儿,他便丧气地垂头:“剩下的就没有了。”
燕遥知捡起他刚刚无意识掉落的那一颗泪珠,递给他:“以后会想起来的。”
或许自己该搞个海王时代的东西让他认一认?
毕竟鲛人们都将海王视为神明,年年朝拜供奉,说不准这鱼的家乡也保留了这种习惯呢?
燕遥知还记得海王神像的模样,仿制一个对他而言也不算难。
他眯起双眼。
最好这鱼能快点恢复记忆,再告诉自己,他们的那位“神”,到底还活没活着。
要是还活着,那自己就得多花些时间,去确认要不要送这旧世界的老友上西天了。
第17章 挨饿的第十七天
这个沿海的小渔村异常地安静。
男男女女要么把自家的渔网拉出来晾晒,要么心不在焉地翻动晒好的鱼干。
而渔村的客舍里除了一个焉哒哒的守门人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伸出指头往桌上一抹,燕遥知发现这间客舍已经很久没人住过,简单的家具摆设上都落了一层灰,守门的年轻小伙子看上去比燕遥知还要困倦,他打了个哈欠,双眼努力睁着想要保持清醒:“咱们村子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你们就将就将就,对付一晚上,待会儿会有人来换我的班,你们不要随便走动。”
他说完就打着哈欠准备离开,燕遥知拦下了他:“我有几块皮子想请人弄一下,缝成衣裳,你们村里有人做这个的吗?”
他一边说,一边把包裹摊开,露出里头花色杂乱的兽皮,还掏出一枚贝币递过去。
守门人看了他手中的贝币一眼,没接:“你们要去北边?”
燕遥知点头。
“北边现在可不太平。”守门人弯腰拿起兽皮,往肩上随意地一搭,“我妹妹就能裁衣,不过贝币就不用了。”
他抿了下唇,试探地问道:“你们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她一起?我们父亲是黑山部落的人,已经很久没去探望过他了,我很忙,没法带她一起去。”
长留奇怪地看过来:“你们村子里没有别人要出去的吗?”
这个时代虽然交通不便,但部落与部落之间并不似完全闭塞,无论大小聚落,都会有外出赶集或是行商的人存在。
守门人脸色一变:“现在是鱼获期,没人想要远行。”
长留愈发感觉怪异,他还想问什么,被燕遥知拦下了,拉开:“好,我希望能尽快。”
守门人点点头,走了。
长留缩缩脖子,他心里好奇极了,但又没胆子质问燕遥知为什么要拦着自己,只能乖乖巧巧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手脚都安静放好。
“这村子确实不太正常,但他们未必希望我们两个外来的寻根究底。”燕遥知淡淡地解释一句,平躺床上。
也不知为何,明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差不多的石床,可外头的床躺起来怎么也没有祖庭里那张舒服。
见他先开了口,长留也不禁跟着松一口气,又带着几分摘不去的小心:“那个,你觉得这村子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或许吧。”
“你不好奇?”
“与我无关。”
冷淡的语气让长留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他始终觉得这村子既怪异,又熟悉,却没法分辨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自己觉得熟悉了。
守门人妹妹的裁衣速度果然很快,等她把缝好的兽皮衣裳送过来的时候,燕遥知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告诉守门人尺寸,可衣服已经缝制好了,上身一试,竟然非常合身。
“我叫瑛,我哥哥叫珲,大家都叫我阿瑛,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少女有一身蜜色的皮肤,短短的棕发贴在耳边,她时不时用手把掉下来的发丝拨到耳后去夹住。
阿瑛年纪不大,笑容天真,眼瞳剔透有光:“怎么?没想到我能缝得这么快吧?”她双手插在腰上,语气又得意又骄傲,“其实是哥哥和我一起弄的,他只要看一眼就晓得什么地方该裁多大的料子,而且他力气大,割起皮子来又快又好,缝线的时候他也能扯得很紧,比我手艺好多啦。”
长留把一件皮衣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真了不起!”
他的夸赞让阿瑛脸上的笑容愈发耀眼:“哥哥告诉我说老爹他生病了,让我去瞧一瞧,刚好你们也要去北边,能告诉我你们去北边做什么吗?”
她似乎对渔村里不正常的氛围一无所知。
长留张着嘴,不知自己该怎么说。
此时燕遥知冷淡的声音传过来:“去采药。”
“这样啊。”阿瑛用手摸着下巴,“小哥你怎么不换上衣服试一试呢?”
客舍里,长留已经把兽皮衣裳试过一遍,正往下脱,还要小心留意不让裹头的麻布掉下来;而燕遥知只是看了一眼皮衣,就把它们放到一边去了。
“你害羞吗?”阿瑛笑着凑过来,踮起脚,头顶只到燕遥知胸腹中间的位置,“我还没到养孩子的年纪呢,小哥害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