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遥知朝着堆放在石屋旁边的杂物堆偏偏脑袋:“最左边的那个柜子里有。”
若木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买药材?”
“嗯。”
“我跟你说哦,作为祭司,很重要的一项指责就是要了解每次易物时发生的变动,我们都是亲自到集市上去调查的......”他滔滔不绝地念叨起来。
燕遥知懒得听,抓了一把贝币丢进若木的背篓,又挑上一把磨制得很是精巧漂亮的石刀也放进去。
然后把背篓往被他的举动堵住了话头子的若木跟前一放:“你可以多买点不同种类的。”
若木狠狠压下可以买新药材的意动:“这、这是一个给你锻炼自己的机会,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藏在屋子里,我不去,你自己去。”
“都给你种。”燕遥知想了想说。
若木伤心地看向自己开垦出的那片小药田,咬咬牙还是忍住了:“你去我就去。”
“啊......”这下子轮到燕遥知开始犹豫了。
他实在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更何况今天的日照情况也很好。
他讨厌太阳。
燕遥知转头看向屋内,要是赤丹能立刻满血复活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就能支使他和若木一起出门买药了。
要不还是干脆把他啃成僵尸算了,省药,还能多个工具人,啊不,工具尸。
最后燕遥知还是放弃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念头。
他慢悠悠地走回屋里:“我换衣服。”
这段时间和若木几人相处得多了,燕遥知也不总是穿他那件从脑袋罩到地上的袍子,虽然无论外界是什么温度都对他没什么影响,但穿那件长袍子行动起来多少有些束手束脚的。
若木满脸无奈地看着他又把自己裹成了个麻布袋子:“你生得又不难看,为什么总要把自己藏起来?”
燕遥知看他一眼,懒得解释,而是把手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来,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覆在指尖散发幽幽黑光的指甲。
“其实大家不会在乎你长什么模样的,你看我个子比你们都矮多了,我也没被怎么样啊。”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下山的小路上。
“你只是个子和他们不一样。”燕遥知摇头,他的样貌在一群人均兄贵,肤色深褐的部落民里实在是太过显眼,他并不想被某人记住,然后在过了几十年以后被人发现自己的样貌完全没有变化。
燕遥知上一次下山接若木到家之后,就拜托他给自己的长袍缝上了一个兜帽,如果不是不喜欢脸上有个东西的感觉,他甚至都想弄个面具戴上,把自己完完全全地藏匿起来。
集市果然像扶翼说的那样热闹。
一眼望去全是人的脑袋,接踵摩肩,挤挤挨挨,还有维持秩序的祭司和狩猎者在人群中不停高声呼喝。
站在集市门口,燕遥知的身体愈发僵硬。
“人好多,今年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若木抱怨道,“咱们用力挤一挤,你小心拿好贝币,可别弄丢了。”
这番景象让若木很是震惊了一番,回头叮嘱燕遥知跟紧自己,千万别走丢,见他双肩紧绷,垂着脑袋似乎很是不安的模样,若木笑了:“瞧你,怕什么,人多才安全呢。”
燕遥知藏在兜帽底下的双眼猩红。
他不是害怕,而是......饿呀。
被浓烈的生机所包围着,即便燕遥知的意志足够坚定,也还是忍不住抬眼去看路过自己身旁一个个部落民的脖颈,这群生物的身体里流淌着能让自己不必再继续忍受饥饿的东西。
他紧紧跟着若木来到一个摆着许多药材的摊位上,若木把他拉到前头问:“你来看看,要买些什么。”
燕遥知正用力地咬住蠢蠢欲动的利齿,抬手点了几样就退回到若木身后去了。
“这孩子......”若木无奈地冲摆摊的人笑了笑。
摊位后面是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男人,见状他善解人意地笑了起来:“年轻人第一次出门吧?没事儿,害羞嘛,我家孩子也这样,到了人跟前不说话,家里话多得跟夜雀似的,整天不消停。”
“唉,我家这个在家里也也闷瓜一个,还以为带他出来见见人能话多些呢,哪想到干脆没声了......”
“养孩子嘛,就是不太容易。”
若木跟摊主很有共同话题地聊了起来,聊得兴起,摊主还赠给若木一小块罕见的犀龙角,若木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的收获:“这东西用来给小儿退烧最好了,你看,这就是交际的好处了,我跟你说哦......”
他吧嗒吧嗒,一路上嘴就没jsg有停过,每一个他光临的摊位都能迅速地跟摊主找到共同话题,然后哄得人家开怀,收了不少人家免费赠送的东西。
燕遥知一路无言,兀自忍耐。
两人很快就把集市转了一圈,带来的贝币也都换成背篓里的各色药材。
若木停下来四处张望:“怎么还没来?”
燕遥知抬头看他一眼,若木立刻领会到他眼中的疑问,于是开始解释:“我有个外族的朋友,以前一起做学徒的,他们住在雪山脚下,那里有种雪虫,入药可以止血生肌,还能祛疤,是当地独有,去年祭祀的时候我跟他说好了,要他给我带些过来的。”
“有约定地点吗?”燕遥知问。
他现在还是很想啃个什么东西,牙痒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