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祖庭的部落民而言,秋日的最后一次祭祀也是这一年最重要也最为盛大的节日。
生活在祖庭周边的部落陆陆续续有人赶来,热闹的气氛燕遥知蹲在山上都能很清楚地感知到,聚集的人群在他眼里无异于一块香甜诱人的大肉,明晃晃地吊在眼前。
他只能闭眼躺平了抗饿,若木怎么拖都拖不起来:“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祭司,就不能一直这么懒懒散散的,快起来跟我一起去帮忙布置祭台......燕!”
燕遥知眼睛都没睁开:“不去。”
见硬拖他不动,若木只能放软语气:“这段时间会有很多外面部落的人带着他们那里的特产过来易物,运气好的话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没兴趣。”燕遥知打了个哈欠。
若木只能叹气:“你的天赋到底是什么,难不成还得像鳞虫一样冬眠?”
“大概吧。”
若木:“......”
他只能转身,拿起门边的一个小背篓:“算了,不勉强你,你待在家记得看着点赤丹,对了,锅里煮的药汁你等它变色了就帮我装一下。”
“嗯。”
若木愈发无奈,现在的自己跟他想象中的导师形象实在是差得太远,在学徒面前半点导师的威严都没能建立起来不说,还越过越像保姆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难不成自己真的糟糕到连个孩子都教导不了?
若木的背篓里装的是他新制的药膏和药汁,他打算去找一个名叫“雷角”的部落里的一个熟人,换一种祖庭没有的药草。
若木离开之后,燕遥知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着,掐准了时间把锅里的药汁装起来,就有准备重新躺回去。
而在这时,赤丹也醒了。
他的状态比刚刚受伤的那段时间好了很多,眼睛依旧很难看清楚东西,但嗓子已经能重新说话了:“燕哥。”
燕遥知不太情缘地走过去,他一直在尽量避免帮助赤丹换药,因为裸露的伤口总是会弥散出引诱他心神不宁的生机,越忍越饿,再饿都只能忍着,实在是不能更委屈。
“喝水?”
赤丹小幅度地摇头:“燕哥,我的屋子底下还有些之前藏的东西......”
燕遥知侧头看一眼屋外明媚的天光:“晚上帮你拿。”
“谢谢燕哥。”赤丹突然变得羞怯,“是我实验弄出来的溶液,可能会爆炸,燕哥你小心些。”
“为什么会想做这种东西?”
突然的发问让赤丹一愣:“......我没能觉醒天赋,在部落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可是祖神教过我们可以用网捕鱼,用斧砍树,用锄头耕地,用鞍和缰绳驯服野兽......我就想,是不是也能有什么工具,可以让我这样的人也拥有力量呢。”
燕遥知听完,对着忐忑不安的赤丹缓缓点下脑袋:“嗯,明白了。”
这个世界的科技树还极其简陋,自己又是个学物理学得云里雾里的文科生,除了些后世最基本的工具,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能教给部落民,而这小子——敢想敢做,虽然技能点的稍微奇怪了些,但说不准将来他就成为文明发展不可或缺的人才了呢?
燕遥知心里有了成算。
为了自己能快点过上安逸的现代生活,还是尽量把jsg这小子的命保长一点吧。
“你的腿可能好不了了,但眼睛应该还能有办法。”燕遥知说,这个世界说到底并不能算是很科学,他记得在很久之前,祖庭里的一个祭司曾用一种长着很多只眼睛的怪物的脑子和几种他记得模样却忘了名字的药草混合在一起,治好了另外一个人被野兽戳瞎的眼睛。
“就是可能有点疼。”
得先把坏掉的眼球摘除,然后把药糊进眼眶去,过一个多月,新的眼球就能长出来了。
他抬手在自己双眼上头连比带划地告诉赤丹医治的步骤,赤丹愣愣地看着他苍白的手掌和漆黑的指甲上下翻飞,不禁咽了一下喉咙:“我......我会尽量活下来的......”
燕遥知将不停比划的手放在小少年已经长出一层浅浅的发茬的脑瓜上:“要是你怕痛的话,我们就找找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我不怕疼。”赤丹的声音闷闷的,“我只怕......怕我还没做出什么来,就死了。”
“不会的。”燕遥知的语气笃定。
假如赤丹真的能长成个不可多得的科技人才,那就啃他一口,把他也变成不老不死的僵尸,让他给自己打一辈子工。
燕遥知的想法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而赤丹丝毫未曾觉察,他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开口:“燕哥......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你。”
“嗯?”燕遥知感到疑惑。
他遇见过太多脸孔,所以很少会特意去记忆。
“我妈妈死的时候,她跟我说,祖神会庇佑我。”赤丹的声音变得苦涩,他的父亲曾是狩猎队里的一把好手,而母亲则与自己一样没有觉醒天赋,无法成为狩猎者或是祭司。
后来她患了病,是一种祭司们都没见过的病,整个人很快消瘦下去,只剩下一把骨头,没过多久,便死去了。
一下子失去了母亲,彼时尚且年幼的赤丹的天空垮了一半,雪上加霜的是,他的父亲所在的那个狩猎队遇上一只凶残的巨兽,十二人的小队,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我想去找父亲,我觉得他没有死,我偷偷地跑出部落,跑进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