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子妃暴毙的缘故,太子还是头一次阔别朝堂这么长时间,当然了,这原本是不必要的,太子妃的身份再如何金贵,也用不着堂堂国之储君为她亲自置办丧事,但是却架不住太子心虚啊,知道此时不该总在万岁爷眼前晃荡,没得激怒了万岁爷,自是落不了半点儿好处,倒不如暂避一时,待到万岁爷气消了再说。
故此,太子殿下告假在家亲自张罗太子妃的丧礼,这原本都是计划好的事儿,可是到后来,太子就越发坐不住了,心里那真是火烧火燎的。
无他,谁叫六皇子渐渐走到台前、眼瞅着越发得万岁爷欢心呢?而且六皇子的亲娘舅、当今工部尚书李畅,如今一跃成了万岁爷跟前的红人,如今进出御书房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甚至更有风声传出,说是万岁爷有意提拔李畅为右相。
右相?那便就是要顶上前右相、太子亲舅舅陈太炎的位置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李氏一门就要一跃而起、取代陈氏一门的位置了。
那当年陈氏一门一跃而起之后,都带来什么样的变化跟好处呢?
陈氏女母仪天下、陈氏一门成了大夏数一数二的世家门阀,而身上流着陈氏一门骨血的皇子被立为太子……
而如今,陈氏一门彻底垮了,李氏一门却要取而代之了。
那昔日属于陈氏一门的荣耀、权势还有……他这个东宫之主的位分是不是都要拱手让出了?
太子不能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因为这程子,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儿,有东宫的,也有六皇子那边儿的,东宫发生的事儿,桩桩件件都超出太子的意料,让他跳脚也让他不安,不用说,也知道肯定让万岁爷雷霆大怒,他不想承认都不行,如今在万岁爷的心里,他这个太子确实够呛。
但是反过来再看六皇子,那就截然不同了,人家可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呢,不单单作为幺儿的自己能讨万岁爷的欢心,就连母妃跟舅舅也都是能抓住机会、会来事儿的,不管万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看的,但至少万岁爷愿意抬举莲妃娘娘还有李氏一门,愿意让文武百官认为他这是在为六皇子造势呢。
所以太子如何不慌?如何还能坐得住?他如今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心烦意乱、焦头烂额到了极点。
原本是想着待到太子妃下葬,再重返朝堂的,但是眼下太子却是觉得一日都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这不,今儿一大早的就巴巴地早起去上早朝,对于太子阔别多日重返朝堂,万岁爷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惊诧,甚至全程都没多看太子一眼,倒是在早朝上,饶有兴致地听了李畅一通关于翻修行宫及皇陵的相关奏报,并不是多重要的事儿,工部每年都会有此奏报,一般递个折子上去也就是了,难为万岁爷有兴致,在早朝上听了这么久的奏报都没有半儿不耐烦的意思。
“李爱卿办事儿是个踏实的,也是个认真的,朕知道如今工部缺了工部侍郎,很多事儿少不得得李爱卿代劳,李爱卿辛苦了,”末了,封远图还亲口褒奖了李畅,“位极人臣还能事必躬亲,朕对李爱卿再满意不过。”
封远图可是很少会夸人,而且还是在早朝之上,夸得这般……毫不遮拦,一时间,在场的文武百官心里都在琢磨着,万岁爷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究竟是真的对李畅满意还是对六皇子满意?
少不得就有大臣下意识地朝太子方向瞄着,只见太子微微颔首、身子朝前倾着,始终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势,就是不知道是否表里如一。
李畅闻言,忙不迭躬身道:“万岁爷谬赞,微臣如何敢受?这都是微臣作为臣子应尽的本分。”
封远图抿唇笑了笑,表情比刚才更加温和,抬了抬手让李畅退下,一边又转而问起了兵部尚书常建成武举的筹备情况。
武举跟春闱一样,也是三年一次,只不过时间不同,一个在初春,一个在初秋,隔了半年,不过如今眼看着就要入了六月了,很快各地的考生就会涌入了京师,京师这边也是该安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