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帏是新的,是他被记在太子妃名下之后,新换上的,刚换上的时候,他还不认识这床帏用的是什么料子做的,怎么能如此轻薄柔顺?他都不敢多碰,怕碰坏了这名贵的料子。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这床帏上的图案是萱草,可他知道寝房里的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是太子妃亲手给置办的,这是派过来伺候他的侍婢跟他说的,说这话的时候,侍婢垂着眼看他,带着不由自主地居高临下。
他多看了几眼那床帏,那股子居高临下的意味儿就更浓了。
后来侍婢跟他说,这床帏是浣影纱做的,一匹之下价值千金,是太子妃特地吩咐人为他置办的,她还告诉他,这上头的图案是萱草,也是太子妃吩咐绣娘绣的,还问他可知道萱草是个什么意味吗?
他那时候是怎么说的?
哦,他说会去请教先生,这话让那侍婢愣了一愣,看他的眼神就收了收。
第二天一早,他特地起了大早,去给太子妃请安,还没椅子高的小孩儿跪着给太子妃磕头,一口一个“母妃”叫的热络亲切,好像他天生就是太子妃的亲骨肉,直把太子妃叫的笑眼微微,一脸慈爱。
……
“主子吉祥!主子吉祥!”
外头的鹦哥儿忽然叫了起来,打断了瑾儿的思绪,他听着鹦哥儿怪里怪气的声音,扯了扯唇,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来。
主子吉祥?他又算得上是哪门子的主子?这东宫的主子,从从来来就只有一个人,东宫里头所有人的生死都被攥在他手里,连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太子妃也是一样,更别说他这个黄口小儿了,即便他这个黄口小儿近来得了万岁爷的偏宠,可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他根本就算不得是真正的主子,要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保不住自己的娘亲?又怎么会受算计?
他根本就不是主子,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不过将来……
蓦地,瑾儿一把死死攥住了床帏。
……
是夜,安郡王府。
邹令披着夜色匆匆返回安郡王府,直奔书房,他进来的时候,封予山正坐在桌前,认认真真地……
刻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