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葭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套,耳朵里头瞬间都灌满了少年郎带着浓浓稚气跟惆怅的话语——
“我打记事儿起就认得他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在咱们家,爹娘兄长都是大忙人,陪我时间最长的就是岑卓,我跟他比跟我哥更像兄弟俩!”
“我爬树是他教的,打雪仗是他教的,打弹弓也是他教的!”
“从小到大,我都没挨过打,都是岑卓替我挨着呢,我以为我们俩会好一辈子呢,可是不知怎么的,岑卓忽然就开始疏远我了,这次也是一声不响地就去了表姐这里,我还是从大哥那里才知道的。”
“大哥说他本来是要把岑卓留下来给我当侍卫的,结果岑卓主动求着要外派出去的,正好你身边缺个信得过的暗卫,就派给你了。”
“表姐,我好难受,为什么岑卓不愿意留下来给我当侍卫?”
“我……我从小到大都没和他分开过,我没想过会跟他分开,也以为他也不会跟我分开,可是为什么他……他要离开我呢?”
“表姐,岑卓在吗?怎么没瞧见他?”
“用不着!我才不想见他!一点儿都不想!”
……
还没学会掩饰心情的少年郎,满腹的惆怅和委屈如此生动,都是因为面前这个疏眉淡眼的男子。
穆葭从来没多心想过,除了主仆关系,这两人之间是否还有另外一层不为人知的情感联系,但是今时今日,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嘴唇动了动,然后她听见自己这样问岑卓:“岑卓,当初你为何愿意来我身边做事的?”
岑卓明显一顿,显然没想到穆葭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有些迟疑地看了穆葭一眼,然后沉声答道:“属下是大公子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听命于大公子,大公子调拨属下来主子身边伺候,属下便就来了。”
穆葭心中暗道一声,你撒谎,明明敬成栋是要留你下来给敬成梁做侍卫的,明明你本该留在敬府的,明明是你主动求着敬成栋外派出去的,赶着那时候穆葭求着敬成栋拨可靠人手过来,敬成栋这才顺手把岑卓给拨了过去。
若非当时穆葭有这个要求的话,那敬成栋肯定是不愿意放岑卓这样功夫过硬、又绝对忠心可靠的手下出来,那么就会像上一世一样,岑卓最后还是做了敬成梁的侍卫。
而岑卓为什么不愿意做敬成梁侍卫呢?就像敬成梁所说的那样,他们一处长大,感情深厚,甚至在敬成梁眼中,岑卓是比敬成栋还要亲近的所在,可即便如此,岑卓还是不愿意给敬成梁做侍卫,而是迫不及待地希望被外派出去,瞧着架势,简直是火烧屁股,要逃出去似的。
逃出去?
对,可不就是急不可待地想要逃出去。
那他到底在逃避什么呢?敬府到底什么事什么人能让如此沉着冷静的岑卓,变得如此煎熬狼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