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侧着身靠在软枕,一个坐在软塌前,一个垂首低眉静静看着眼前人,一个捧着书,身子朝前倾,一副想离对面人更近一点、却不敢声音太大吵到那人的架势……
念完了这首《虞美人》,柳南芸一边翻着书页,一边柔声问道:“姐姐可还想听别的吗?”
苏良锦摇摇头,对柳南芸道:“咱们说说话儿。”
“好的姐姐。”柳南芸放下了手里的书,端起小几上的茶,喂了苏良锦几口。
“阿绮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别说是念诗文了,你字都不识几个,简直就是个睁眼瞎,一首《静夜思》都把你为难得够呛,为了念一遍,你得跟我请教十回八回,”想着旧事,苏良锦脸上都是温和笑意,她伸手握着柳南芸的手,一边叹息着笑了,“那时候为了教你识字,我可是用尽了毕生的耐心。”
“是啊,我那时候连毛笔都不会握,更不适应毛笔软乎乎的头,一拿起毛笔人就傻了,姐姐一遍遍地教我,我却怎么都做不到,写出来的字个个都跟躺着似的,”柳南芸也笑了,看了一眼小几上的书,一遍又感慨着道,“好在姐姐耐心教我这个笨学生,要不然,我倒现在还是个睁眼瞎呢,又怎么能懂得这些诗文的妙处?”
“教你的时候可费劲儿了,日日都让你气得吐血,可是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却美好的不像话……”苏良锦轻声道,有些昏黄的眸子看向柳南芸那张绝美的脸,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到底却还是没开口。
柳南芸却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也没再开口,而是起身坐到了软塌上,轻轻俯下身,虚虚地抱着苏良锦,两人十指相扣,脸贴着脸,都陷入了回忆。
那段时光的确美好的不像话,那时候,她们都还那样年轻,一个是初坠情网的痴情少女,一个是心如死灰的深闺怨妇,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在那个死寂沉沉的高门后院儿中成了彼此的寄托。
一个不死心,一个无处逃,那个时候……她们还都有着无数可能。
是苏良锦教会阿绮什么叫共剪西窗烛,什么叫一生一世一双人。
也是苏良锦教会阿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阿绮觉得大夏的诗文实在太美,尤其是从苏良锦口中说出,美的令人沉醉,而这一醉便就是一生。
……
室内一片寂静,穆葭面色难看又羞愧。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背叛苏良锦?怎么会?!
一时之间,穆葭心里满是羞愧,为了当时看到密信之后、不假思索对柳南芸的怀疑。
她不想去打扰这两个人,所以轻手轻脚地就朝外走,结果还没出门儿,就被苏良锦给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