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太爷睁开眼,坐了起来, 扭头看着简淡, 怒道:“居然会有这种事?”
简淡点头,道:“祖父拒绝睿亲王的提亲了吗?”
她想,如果祖父拒绝了,沈余之想办法把婚事坐实, 并提出“负责”,是比较合乎情理的推断。
“你反应很快,正是如此。”简老太爷又镇定下来,靠了回去,闭上眼,“既是如此,那就好好的做,祖父相信你能做好。”
简淡松了口气,道:“是,孙女定不会丢祖父的脸,丢咱们简家的脸。”
“很好。”简老太爷道:“那对父子混不吝,咱打骂不得。祖父若逼急了,他们说不定就请圣上赐婚了。这件事儿先拖着,你出去时,带足人手,莫要单独相处,知道吗?”
大舜在男女大防上没前朝严格,但“聘者为妻奔者为妾”的社会伦理是一模一样的。
以他的地位,只要简淡不主动送上门,便不用担心沈余之用强。
简淡知道,祖父这是表明了态度——他真的不同意她嫁沈余之。
她道:“祖父放心,孙女省得。”
“很好,祖父对你一向很放心。”简老太爷直起腰,指指书案前的椅子,“你也坐下,陪祖父用些汤,再讲讲你做的那些梦,祖父还想多知道一些。”
“好。”简淡从善如流。
……
简云丰将一回到内书房,崔氏便凑了过来。
“老爷,到底怎么回事?一大家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把家分了呢?”
“难道就因为大家伙儿都想设小厨房?”崔氏有些心虚,若没有她发难简淡,简淡就不会另设小厨房,事情也未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简云丰道:“父亲有父亲的理由。他没说为什么要分家,找我是为小雅和小淡的亲事。”
他撒了个谎——老太爷怀疑大哥想杀他这件事太过骇人听闻,绝不能告诉一个妇人。
“老太爷怎么说?”家已经分了,崔氏对简雅的未来更感兴趣。
简云丰道:“睿亲王与父亲提过亲,但对象不是小雅,是小淡。父亲已经拒绝了,所以……”
“所以,老太爷不让小淡嫁,小雅便也不能嫁了,凭什么?”崔氏瞪大了眼睛,泪水很快漫了上来,“冤孽,真是冤孽啊!”
“凭什么?就凭你的态度,以及对简雅的管教。”简云丰受够了崔氏,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别忘了,小淡也是你的女儿。崔氏,父亲说了,如果你和小雅再不悔改,就一起去庵堂反省吧。”
“庵堂?”崔氏尖声问道。
“就是庵堂,你好自为之。”简云丰懒得理她,取来墨锭,开始研墨。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好好静一静。
崔氏怒火中烧,扑到画案前,“老爷……”
“太太。”王妈妈一把拉住崔氏,“老爷要做画了。”
对啊,作画。
简云丰最讨厌作画时被人打扰,而且这件事他说了不算,吵不出结果的。
崔氏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安静下来,扶着王妈妈的手出了内书房。
“咚咚!”院门口有人叫门,“二老爷在吗?”
守门的婆子打开门,见是王氏身边的管事妈妈宋妈妈,赶紧让了进来。
宋妈妈道:“大老爷想请二老爷过去坐坐。”
守门的婆子道:“好,宋姐姐且等等,我去问问。”
不大会儿功夫,守门的婆子返了回来,说道:“宋姐姐,我们二老爷睡着了,你看……”
宋妈妈看了看亮着灯的内书房,勉强笑笑,道:“真是不赶巧,那老姐姐就先回去了。”
门关上了,崔氏从回廊的柱子后面闪出来,说道:“往日大伯一叫老爷就去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王妈妈道:“太太,分家的事来得太突然,朝廷里恐怕有什么大事关系到家里了,老奴明儿就给咱们院子的丫头婆子们上上紧,让她们仔细着些。”
崔氏深以为然。
主仆俩朝跨院去了。
简雅卧房的灯还亮着。
简雅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溜达着,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家里应该定亲却没订亲的只有她和简淡简静。
大伯父是官身,简静的亲事不愁,她爹是白身,区区名士不过虚名罢了。
如此一来,她与沈余之就更不匹配了。
她不明白,简老太爷为何做出这种决定,简直莫名其妙,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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