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沉默不语,外人都道靖远侯府权势滔天,可是在京城,这种暴发户挺不受待见的。况且谁人都知晓圣人盯着欧阳家呢,姑娘有什么可需要顾忌的?
梁希怡却是深知,欧阳家暂时倒不了,他们家的外孙注定是下个天子。不过她待白若兰亲近,确实是因为喜欢这个姑娘笑起来的样子,天真却不呆滞,温柔又带着调皮,怎么看都觉得喜庆。
有一种人天生就让觉得生人勿近,比如自己。还有一种人看着就想去亲近几分,比如白若兰。梁希怡无语的笑了笑,吹了烛火躺下。
次日,白若兰派人送来信函,将靖远侯府京中的地址和白家二房在京城的宅子地址都写在上面,让她记得寻她来玩。
梁希怡应承下来,回信给她。
欧阳灿后来却是病了,世子妃白容容有些暗地里责怪定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归根结底是他儿子主动翻墙,她也不好怪到梁希怡头上,只是对她印象不太好罢了。
白若兰初入京城,立刻就被姑姑圈养起来,学习规矩。白家在京城的宅子目前二老爷住着,按理说白若兰应该住在白府上才是。可是年初的时候,白家二房老爷的岳父左大人压了陈宛一头,被提拔成吏部尚书。左右侍郎分别是陈诺曦的父亲陈宛,还有王大人。白家二老爷此次述职也留在京中,在岳父左大人和镇国公府李氏的举荐下进了户部,荣升户部右侍郎。
漠北白家按理说应该是庇护在靖远侯府的羽翼之下,现如今二房官做大了,同左家结亲。左家又是镇国公府的姻亲,难免被人认为站队在贤妃娘娘李氏那边。
二房这般行事,最打六房脸面。白容容多少有些生气,带着白若兰上门拜访一次,同二夫人白左氏两个人言语间也是针锋相对,最后硬是把侄女留在了靖远侯府上,不肯再让她回白府。
白若兰和二房家的叔叔婶婶本就没见过几次面,自然更愿意亲近姑姑。白容容又不晓得从哪里听来闲言碎语,说是白府下人八卦他们家兰姐儿是乡下妞,举手投足没有大家闺秀风范。她心里气急,自从她成为世子妃,这种闲话就没少听,都说她是土凤凰,一下子飞上靖远侯府这个高枝,全凭容貌罢了。现如今她的宝贝侄女还要受这种话编排?
白容容索性进宫和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哭诉一番,被赐下教养娘子,专门给白若兰上课。白若兰本是不在乎别人如何说她,就是这日子太苦,哪里有时间去悲伤秋月,什么黎孜念李念早就被她抛到脑后,一个月下来,整个人精神气提了起来,却是掉了不少肉。
没几天,就听闻白左氏在宫里失仪,被太后娘娘一顿斥责。
白容容听闻后只道是活该……
六月底,太后娘娘生辰。往年里太后娘娘专心礼佛,几十年不曾过生日了。但是当下情景不同,圣人有意将后宫的权利从皇后娘娘手中分出来一些,便打算捧着太后娘娘。而且身为子女,为母庆生也显出孝道,再加上南域大捷,圣人有意让欧阳穆进京,于是决定在皇宫内设宴。
他在前堂招待文武百官,娘娘们在后宫内款待女眷。
于是白若兰的功课越来越多了,就为了太后娘娘生辰时候别丢脸。
夜半时分,白若兰偶尔都想垂泪,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若京中女子都是靠名头过活,她觉得自个还是早日回家吧。可是黎孜念那个隐患……不晓得娘亲是否把她的亲事儿定下……
主院内,欧阳风和妻子温存后谈心,问道:“兰姐儿那头你可是盯紧了她没?”
白容容娇笑,说:“自然是每日都督促她功课的,到时候太后娘娘生辰,必须让那些人瞧瞧我们白家人的规矩!”她冷哼一声,心里有气。
欧阳风笑了,说:“你和碎嘴妇人计较什么,自个过的好才是真的。”
“嗯,夫君,你待我真好。”白容容不忘记奉承世子爷。
欧阳风叹了口气,说:“白若兰是未来的六皇子妃,初次进宫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白容容蹙眉,问道:“这件事情宫里知道几分?”
“李太后,皇后娘娘都清楚。就等着适当时机请圣人赐婚。不过贤妃娘娘李氏也在给五皇子挑贤内助,就怕她想给六殿下掺和一脚,借此拿捏或者恶心我们欧阳家,所以兰姐儿进宫身边的丫鬟奴仆你仔细挑几个靠得住的,万别出事儿。”
“做皇家媳妇真累,若是可以配给灿哥儿就好了……”白容容抱怨着。
“别胡说。谁让六皇子自个中意兰姐儿呢?本来按照我爹的意思,是想从欧阳家挑个女孩进皇子府的。如今若是兰姐儿做了正妃,我们连侧妃都不好送了。”
白容容掐了下夫君胳臂,说:“你敢给我侄女夫婿送女人,我、我就和离!”她真是气急,有些口不择言。
欧阳风笑了,说:“胡闹。你我没有闺女,兰姐儿就和我闺女似的,我怎么会给她夫君送人?”
“哼……”白容容笑了,映衬在跳动的烛火下,分外的美丽动人。
所有的承诺在最初的时候都美得令人心碎,可是直到最后,怕是连欧阳风本人都搞不清楚为何就走到那一步。
南域,将军府邸。
欧阳穆把玩着圣人送来的急件,唇角轻轻扬起。其实圣人完全没必要拿太后娘娘的生辰做幌子,他本就打算进京献俘,算了算,那个他等的女子终于长大了吧。
陈诺曦。
咣当一声,大门被推开,六皇子黎孜念高大挺拔的身姿映入眼帘,那张英俊的容颜冷若冰霜,仿佛吃了火药似的,应声道:“何时启程、我和你进京!”
☆、第83章
欧阳穆垂下眼眸,一言不发。窗外夜风渐起,吹动着黎孜念藏青色的长衫,远处墨色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仿佛黑色的幕布,压得的人喘不过气。
“孜念……”欧阳穆开口,幽幽的说:“娘娘为你在圣人那谋了差事儿,正好是接替我的职位。你走不得,大家也不希望你回京。若是你在南域待腻了,不如去江南散散心?或者哪里都成,唯独京城,你若是回去了,再出来可就难了。”
黎孜念自嘲一笑,说:“我问你何时启程?”
欧阳穆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可是为了白家姑娘,所以坚持回京?”
黎孜念脸色一沉,闷声道:“同你无关。”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黎孜念开口说服他道:“你确定要进京献俘?对方好歹是西凉国的二皇子殿下,以父皇如今的心态,怕是想着攘外必先安内,二皇子必然会安然无恙,你小心好事儿办砸了被反咬一口?”
欧阳穆哦了一声,说:“所以你觉得?”
“不如我和你一起罢了。功劳自然落在我的头上,当然,父皇也没机会拿此做文章对付你了。你把这前因后果同舅舅和母后讲清楚,他们自然会同意我进京。”
……
“父皇此次招你回京,怕是根本没安好心。搞不好就把你彻底留在京城,或者说一叠折子此时就留在后宫未发,等你进京后一并发作。你这献俘搞不好就成了挑起战事的罪魁祸首啊,欧阳穆贤侄!”黎孜念和靖远侯长子是表兄弟,叫欧阳家几个孩子一声侄子不为过。但是他同欧阳穆关系好,一直以大哥相称,此时语气如此,可见生嫌。
黎孜念特生气……
因为白若兰被送往京城的事情这群人明明都知道,却无人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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