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村医生。”
在翻阅医书的老人颔首,“是小铃啊。”他屈起二指在桌上敲了敲,示意和泉铃把药娄放上来。
自己到底采了些什么药材和泉铃也没仔细记,她只知道那株红的光是半斤就能卖个八千,这些东西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能凑个两三万。这么些天来的相处,下村医生的人品她也晓得,故意压价这种事他是干不出来的。
“我只要这几味就够了,余下的……我让阿哲给你拉到城里去卖了吧。”
阿哲是下村医生的儿子,是个到处行走的卖货郎。因为颇受村里人的照顾,加上下村医生年岁已高,他大概一个月会回来一趟。仔细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今天。
知道和泉铃他们家状况不好,下村医生常常叮嘱儿子,能多带货就多带,最好多问问城里人,城里都紧缺些什么药材。隔段时间就能传信回来,下村医生再转述给和泉铃,描述好植株的模样与生长地,让小姑娘好找一些。
“……谢谢。”和泉铃鼻头一酸。哪怕知道这只是剧情安排的内容,她也没忍住有些想哭。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真的,非常感谢您。”
和泉铃弯下双膝,郑重地给下村医生磕了个头。
“小玲……!”下村医生惊得胡子都抖了三抖,撇下医书去扶和泉铃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老人气得瞪起了眼,他哪能不知道这孩子心里想的什么。可这骂也骂不出口,打也不太合适。
“你要真想谢我,去给我带两壶酒来吧!”下村医生这么说着,往和泉铃手里塞了两块糖糕,把头一甩,再不搭话了。
“我晓得了。”
和泉铃把糖糕收进怀里,在老人警告的视线下,站在医馆门口向他的方向鞠了个躬。
-
又是月余过去,和泉铃赶紧赶慢地把钱凑得差不多了,又从中抽了一部分来购置物资,赠给一些关照过他们家的村民。为了避免对方不收,和泉铃就按平常的相处状态,到对方家里做客后把钱财或是物资放在不太显眼的位置,这样一来,就算离开后被发现了,他人也不太好意思再送回来。
中间本体饿得受不了,被强制下线后她也只是爬出仓外点了个最近的外卖,也不管味道好不好就往嘴里塞,然后再爬回去继续游戏。混着泥水的米汤都喝过,区区难吃的外卖算什么?
难得碰上这么好玩的游戏,当然是肝起来了!
在经历了好几次打电话不接,津村亚理直接找上了门,发现一坨饿得蜷缩在角落躺尸的和泉铃,气得踢了她一脚后任劳任怨做起了饭。
自己交的朋友,还能真看着她饿死不成?
“我真怀疑你到底是怎么安全活到二十三的。”津村亚理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表情嫌弃地颇有在看不成器的孩子味道,“你是觉得自己吃空气就能活下去吗?”
“还是说靠光合作用?”
和泉铃咽下嘴里的饭,小声嘟囔:“这不是还有你嘛……”
津村亚理狞笑着拧着她耳朵转了一圈,两个人好一阵打闹,最终以和泉铃被锁喉压在饭桌上结束。
“雪枝女士上回来我这儿问你的情况。”
和泉铃揉了揉发软的耳朵,“那你跟她说我还行就成了呗。”
和泉雪枝是她亲妈,她从高中那会儿跟她妈因为专业的事情闹掰后就被扫地出门了,抱着一箱行李无处可去,差点流浪街头。还是被住在隔壁的学弟高杉太贵捡到,腆着脸在人家家里蹭住了几天才被和泉雪枝揪着耳朵领回家的。
别的不说,就高杉家那个饭菜的味道,堪比她在游戏里吃过的异界美食,她在那住了几天感觉自己都要胖个四五斤了。
要不是和泉雪枝,她能在高杉家住到毕业。
“有什么事自己去说,你没手机吗?”津村亚理推开和泉铃递来的可乐,眼神却一直紧盯着她手里的罐装饮料,“婉拒,我在戒糖。怎么,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闹脾气?你是成年人了,不是青春期。”
和泉铃哀嚎一声,她有些崩溃地在沙发上打滚。
“……主要是我拉不下脸啊!一想到我要跟雪枝女士说「真的非常抱歉,我亲爱的妈妈。一直以来我的坏脾气都让您感到困扰了,我为此感到羞愧。」我就说不出口,我会羞耻到变成烟花然后原地爆炸的!”
津村亚理:“……这倒大可不必。”
“既然直接不了,你为什么不买几根口红,送几盘眼影给雪枝女士?女人永远不会嫌化妆品多。不送这些,买些她爱吃的也成啊,适当服些软什么的,她一高兴,不就能和好了吗?”
和泉铃呆滞。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喜欢什么……”
——你这不孝女!!
津村亚理把她揍翻在沙发上,使劲掐她的脸颊肉。
“倒是我高估你了!连自己母亲喜欢什么东西都能忘掉,你是人间之屑吗?!”
也不是忘掉了,只是时间隔得太久,她也不确定那些东西和泉雪枝还喜不喜欢。
和泉铃的力气太小,根本打不过身为警员的津村亚理,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就瘫成了咸鱼。
“我也不想的,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她的记性不能说很好,但有些东西真的记不得了!和泉铃在她手下扑腾,“而、而且,你看,我最近不是在玩那款游戏嘛?里面有个角色,简直跟瘦下来的雪枝女士一模一样!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