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姑面露不愉,却又发作不得,方才全力攻向那蒙面人,却被他趁虚而入,一击得手,吃亏不小,强忍住喉头腥气,才不至于吐血于前,失了颜面,而此时胸中气血翻涌,着实难受。强忍心中怒气,老道姑道:“我率众门人追击采花淫贼,不意误入此间,还请……”
“采花淫贼?”夜玄涧眉宇间渐有怒意,诘问道,“你是说我穆国王族子弟是为采花淫贼吗?”
“啊?”老道姑心下一惊,心有所悟,看向玄衣少年,慌忙摆手道,“不是他,是他……嗯?”戟指想去指那惫懒少年,却见四周空空,那少年早已不知去向,半点身影皆无。身后渐有马嘶之声,却是教中弟子陆续赶到,老道姑弃马只身轻身追击,倒比他们早到了小半个时辰。
到底是一派宗师,老道姑见此情形,心知讨不到好处去,微一思量说道:“今日之事,是贫道冒昧了,还请二公子海涵,待得机会,贫道定上苍云峰当面向宗主赔罪。”
夜玄涧微微一笑:“道长说的哪里话,道长远来是客,我天宗欢迎尚且不及,又何来登门赔罪之言。”
“如此便好,贫道教中尚有要事,就此别过,他日再上苍云峰叨扰宗主清修。”老道姑恨恨挥手带着众门人离去。
小道姑抬步间仍不忘回首寻找那少年,轻咬朱唇,两眼含泪,泫然欲泣,此一去,定与那少年郎天涯相望,再会无期,心下不免戚戚。转过身来,却见师尊怒目而视,心下一慌,抬手去扶师尊,却被老道姑振袖挥开,身形踉跄间跌倒在地。老道姑怒道:“不成器的东西,还在这丢人现眼,还不快走!”一甩衣袖当先离去,众门人心下惶恐跟着也去了。
一时间偌大的山梁上只余下兄弟二人。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前方,红日渐升,辉映天地,一派生机。
笑容渐渐漫开,两人终于笑出声来。
“多日未见,三弟的剑道又精进了,此去漠北,于你倒是受益匪浅。”
“二哥的枪法也越发凌厉了,那老道姑这下吃亏不小。”
夜玄涧微微一笑,只说道:“身上的伤可好了?”
“不妨事,一些皮外伤。”
“那便好。”夜玄涧似微微一叹又道,“母后病危,我恐宫中有变,你此次回去,尚需小心应付。”
玄衣少年面色微凝,道:“怎么,二哥不与我一同回宫吗?”
“我需回总舵禀了师尊再行定夺。”微一思量又道,“待得宫中事定,为兄会闭关修炼,你我兄弟所求不同,只愿你好生珍重。”
玄衣少年闻言又是一笑,只说:“待得二哥功行圆满,小弟定会登门讨教。”
夜玄涧亦是一笑,道:“也好,你本来天赋异禀,于武学上实为不世之才,可惜志不在此,为兄亦不强求,好男儿志在四方,俯仰天地,但求无愧本心,他日相逢,品酒论剑都随了你便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去寻你那小朋友吧。”话音尤在耳边,人已飘然离去。
玄衣少年搭剑在肩,大步前行。身后一声细响,不用回头,也知是那少年自树上跳落,嘴角含笑,却不回身。
少年一副悠然神往的神情,说道:“啧啧,那人便是夜玄涧吗?方才离得远了,我都未曾看得清楚,当真可惜……那可是与楚国逐日剑、宣国夺色琴并驾齐驱、威震江湖的穆国千云枪啊。果然是非同凡响,一枪就要了那老道姑半条命,过瘾过瘾!喂,他好像认识你,看你们说得那么投机,介绍我也认识一下嘛……喂,别这么小气嘛……喂,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玄衣少年终于不耐烦地回过头来看着他,皱着眉头说道:“死花痴!”
“喂,你说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