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父亲?
这样的身份,从前确实是他期冀的,他想要一份平淡却真挚的感情,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而她,是这个家里他唯一的亲人。
那现在呢?
有雪花落到她头顶,白白的几点,与蓬松的黑发形成鲜明对比。他忍不住抬手拭去,对上她的目光,微微愣了会儿神,又匆忙将手收回,定定地看
着对面的红灯。
如果那个家与她无关,还会是家吗?
认定她以后,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同样想象不出来。
坐进他的车子,赵虞道:“去找庄晔吧,你知道他住哪?”
“知道。”纪随发动车子,“大学城。”
赵虞有些愣住。凌见微告诉过她庄晔在一家普通的小公司上班,也告诉过她庄晔没再接受心理治疗,但她没问过他现在住哪儿。
原来,还是那间公寓,那个从前承载了他们无数美好回忆,后来又成了他噩梦的地方。
法院离大学城有些远,他们到的时候天早已黑了,纪随问:“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没事,我不饿。”
于是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我在这等你,等一下……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好,你先去吃晚饭吧。”
他看着她进去,却没启动车子。
熟悉的楼栋,熟悉的绿化带,熟悉的便利店,就连门口的保安里居然也还有熟悉的面孔。
一步步往里走时,赵虞越发恍惚,好似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她和庄晔一有空便跑来这个小家过二人世界,一起做饭,一起学习,一起玩游戏,一起
看夜景,同床共眠。
深红色的木门两边还贴着春联,那是大四那年寒假他从国外回来,和她一起去逛年货市场时买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除了颜色褪了些,竟依旧保
存得完好。
蓬门且喜来珠履,侣伴从今到白头
横批:天赐良缘
这是庄晔选的。当初她还觉得太直白,想要买一幅含蓄些的,他却笑说就喜欢这么直白,他觉得寓意很好。她一边嫌弃,一边又忙着把春联攥进手
里,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脖子仰得有些发酸,大概是盯着这些字看久了,眼睛也有些发热,赵虞垂下头,吸了吸鼻子,缓缓抬手敲门。
他没装门铃,一开始也没用密码锁,每次他忘带钥匙的时候,总会一边胡乱敲门一边高喊“老婆开门”,她也每次都要警告他动静小点,他便痞里
痞气地看着她问:“在床上的时候你动静怎么不小点?叫得全小区都听到了。”
等她生气地追着他满屋子跑时,他才会举手求饶,跟她保证隔壁几间都是空的,他们吵不到人。
敲了两下没回应,赵虞不确定他在不在家,看着门上的密码锁,她突然鬼使神差地把拇指覆到识别指纹的地方,随即只听“嘀”的一声,门开了。
她吓得一愣,准备将自动弹开的门关上,但还没等她触到门把,整道门就已被拉开。
与里面的人四目相对,她一时无措,他满脸震惊,好半天后才低声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幻觉。”
除了他,她是唯一一个能打开这道门的人,但他没想到她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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