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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邝遇刺的第二日御驾就启程回京了。
他不敢再久留。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哪怕是帝王,也是最惜命的。
只是范照玉,这回恐怕要背上这口黑锅了。
白驹过隙(一)
海上明月,如冷冽的钩子。
甲板上的锦衣卫来来往往,个个佩刀,在黑夜里更像是一群无声要人性命的厉鬼。
海风拂来的味道腥气的像血般。
赵邝是吃睡都不好,扶额摇头叹息。
这几日递上来的折子也没看,看了的也只是囫囵而过。
他心里头,乱得很。
东厂的人,东厂的人竟然敢对他行刺!可是东厂不是范照玉做的主么?还是不能信,谁都不能信!
苦就苦在,那凶手服毒自尽,没了证据。他又不能凭一张嘴就给范照玉定罪。再细细想来,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苗兴啊,你是朕的表哥,你坐下与朕说,行刺朕的人会是谁的手笔?”
苗兴点头,在杌子上坐下,“幽王贼心不死是其一,其二便是朝中有不少士大夫是幽王一党。至于东厂,微臣觉得,范掌印没那么蠢。”
他心里头,还是看重范照玉的。
“这滩水真的是越来越浑了……”
赵邝搁下茶杯,望着窗外的海风出神。
船上的飞檐翘角,如飞鸟展翼,在月色下几分明显。
明提打着灯从皇贵妃房间里头出来,脚步缓慢,生怕吵着了里头休息的人。
“明提。”
听得这个声音,明提愣了下,朝身后去看。
沙棠从阴影中走出,看向明提。
“沙棠姑姑,有何贵干?”
“娘娘请您过去说说话。”
明提握着灯的手紧了紧,“请带路吧。”
明提知道贵妃聪明,更清楚贵妃娘娘肯定不是单纯的找她说话。
明提跟着沙棠进了屋子,眼睛微微刺痛,这里实在太灯火明亮了,她有些不大习惯。
她甚至不敢抬头,眼睛只敢看着贵妃脚下的毯子。
“你可知罪?”武英柔看着跪在下头的人,眸色冷冷的。
明提不解,“敢问娘娘奴婢有何错?”
武英柔只觉好笑,“将琉璃安排在南巡的队伍里,你可真是煞费苦心。皇贵妃有你这么好的心腹,真是三生有幸。”
明提又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奴婢不明白娘娘您在说什么。”
“明提,你的好手段。知道本宫不通水性,还偏要让本宫落水,看来你对琉璃有大恩哪,能值得让琉璃豁出命去谋害本宫。”
“明提。”
“你真是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武英柔狠狠拍桌,那桌角似乎都有裂开的痕迹。
明提还是面色不改,压根就不承认她与皇贵妃做的那些事,揣着明白装糊涂,“娘娘真是说笑,做奴才的,当然要忠心耿耿,这样才能对得起主子给的恩惠。”
“沙棠。”武英柔已不想再多言。
沙棠会意,照着明提的脸,就是狠厉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赏你对皇贵妃的忠心。”
沙棠继续,这一巴掌下去还是不轻,明提脸上多了几个指痕。
“这一巴掌是赏你为琉璃谋了个好去处。我想她在阴曹地府都会感激你的。”
沙棠再继续,直到明提的嘴角被打出了血来。
“这一巴掌是让你知道,本宫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动的。”
明提咳嗽了两声,擦去嘴角的血迹,冲武英柔磕头,“娘、娘娘打得好。”
“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在阐县,本宫私心想着,邀你弟弟入宫,你们姐弟两个叙叙旧。你看如何?。”武英柔含笑望向明提,掀开了茶盖,茶的清香似乎冲散了血腥味道。
听到自己的弟弟,明提的眼神有了碎裂,重重磕下头去,“娘娘千不该万不该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武英柔的眼底一片寒意,“那你就清楚明白的给我记着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来招惹我!”
“滚下去。”
“奴婢告退。”
明提后怕的厉害,她一起身,双膝的刺痛感又让她跪了下去,她知道,是跪的时间太久了,最后,双手撑着地才慢慢起来。她顾不得自己肿痛的脸,反而感激武英柔留了她性命。
今晚的月色,格外冷。
皇帝回京后,紫禁城的主人仿佛回来了。
后宫里的嫔妃翘首以盼,都希望能得到皇帝的宠幸。没被选中去南巡的妃嫔,自然心里头不畅快。
桑葚伺候了娘娘用过膳,就紧赶慢赶的往回走。
她得瞧瞧,苗兴说的是真还是假。
一路过来,花苞似的小宫女都同桑葚热情的打招呼。
桑葚客气的应着,脚下的步子却是越发急了。
', '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跟娘娘坦白自己是女儿身后,她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将门打开,又紧紧关上,桑葚来到檀木柜子前,她卷起袖子,将柜子挪开,挪开后是有一个暗格在。
暗格打开,桑葚看到的是鼓起的红绸布,她把红绸布拿开,下面是一对光滑的小银镯,没什么可看的。在小银镯下压着一封泛黄的信,还积了些灰尘。桑葚正要拆开看,就听门“嘎吱”响了一声,紧跟着便是顺贵高兴的语气,“干爹,太后娘娘的松雪下崽了,可漂亮了,儿子问太后求了一只来,您养着打发打发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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